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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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紛紛偷覷著他,他好俊,他的髮鬢好粗獷,他的輪廓真迷人,他垂眸注視著扉頁,她懷疑那專注的目光會令那一扉頁著火。至少當他那對眼睛注視她時,她就老覺得心頭有把火。紛紛凝視太子,看得失魂。 梁禦風低聲解詩:「沒見到心上人,愁得心底真煩躁。已經見到了他,已經遇到了他,我的心兒放下啦。」 紛紛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她好喜愛他身上的味道,不由得偎近他一些。 「所以呢?」她問,仰著臉大大的眼睛望著他。「我心則降,意思是,我的心兒放下啦?」她指著那一句。 「是啊。」他轉過臉來微笑道。紛紛仰望他,她咧嘴綻開笑靨,唇紅齒白好可愛。梁禦風嘴角微揚,垂眸注視她,目光親切溫柔。 窗外,白雲棉花似的在藍天底飄移;而微風,正輕撫著滿苑綠樹,樹梢回應風兒的溫柔,興奮地沙沙作響。還有,他的嗓音,也好象一陣暖風,搖動她的心。 「那麼……」紛紛望著他問:「那麼下邊那段又是什麼意思?」興許什麼意思都不重要,她根本不想理解,她只是想……只是想聽他說話。 梁禦風目光閃動,多可愛,她睜著眼睛的模樣,她笑問他的模樣。她的眼睛太靈慧,好象磁石吸引他。她輕快的嗓音像鈴鐺,在他心中叮噹響。 梁禦風深注她一眼,又低頭耐心說給她聽。「徙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見君子,憂心掇掇。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說。」梁禦風轉過臉來望住她。「這段是說,爬上那座南山,我來采那蕨菜。沒見到心上人,愁得心裡真無奈。已經見到了他,已經遇到了他,我心裡樂開懷。」 「哦。」紛紛點頭,伸手指著書面。「我心則說!意思是,我心底樂開懷?」 「是。」他點頭又往下說:「徒彼南山,言釆其薇。未見君子,我心傷悲。亦既見止,亦既覯止,我心則夷。」他望住她。「意思是說……」 「我知道了!」紛紛忽然搶白,笑眯眯歡快地道。「爬上那座南山,我來采那薇菜。沒見到心上人,我的心裡真悲哀。已經見到了他,已經遇到了他……」她忽打住話凝起眉頭。 梁禦風笑問:「怎麼,繼續說啊?」 紛紛揪起眉頭。「我心則夷?這夷是啥意思?」 他微笑,幫她解惑。「意思是,我的心裡喜極了。」 「嗯嗯嗯!」紛紛點頭。「我的心裡喜極啦!」她笑了,指著那則詩。「整個來說,這詩的意思,總的就一句話——」她睜眸輕快道。「見到心上人,我就沒轍啦!」 「哈哈哈!」粱禦風拍案大笑,紛紛也笑哈哈。他樂開懷地說:「是、是這意思。」大掌托住右邊臉,斜臉笑看她。「你啊、羽紛紛,你聰明極了。」 紛紛左肘撐著桌案,小手托住臉也斜斜望住他,她笑眯眯。 「ㄟ、你說,你要遇上心上人,是不是也這樣沒轍?鳥叫也想著她,爬山也想著她,拔菜也想著她,牽腸掛肚的想她,魂不守舍的想她,想她想得啊……想得快瘋了!」 「我不知道。」他笑。「我可沒這樣瘋過。」 紛紛好奇,湊身問:「你從未心動?」 梁禦風微笑,反問她:「你有嗎?」 她哈哈笑,小手揪住他臂膀,睜大眼睛抗議。「ㄟ、我先問你的啊。」真狡猾! 他微微笑了。「等我有那感覺,再跟你說,行吧?」他問她。「那麼你呢?你有沒有心動過啊?」他像跟小娃娃說話的口氣。 她學他,笑盈盈地說:「要我遇見個他,要跟書上症狀一模一樣,瘋瘋癲癲想不停,屆時跟你說,好嗎?」 「好,就這麼約定。」他說。 「行,我這人最爽快。」紛紛一口答應,他們相視而笑。 梁太子望著羽紛紛,她應答敏捷想法新奇,她表情生動雙眸靈活可愛,就算相對無語,假使是她,他想,他是怎麼看也看不膩吧? 羽紛紛斜臉笑望他。「你瞪著我瞧幹麼?」 「瞧你個頭這樣小,腦袋瓜不知都裝些什麼,把我妹妹們唬得服服貼貼。」 紛紛也瞪住他,狠狠打量他。 梁禦風笑她。「唉,別這樣瞪住我啊。」 「堂堂太子怕人瞧啊?」紛紛笑,大眼睛瞪著他。「我瞧瞧你這顆大腦袋都裝什麼。」 「哦?」他由著她打量。「看出什麼?都裝些什麼啊?」他陪著她瞎扯。 「嗟!」紛紛聳肩。「肯定裝些好複雜的東西。」她玩心一起,忽然問他:「你有沒有玩過個遊戲?」她湊身過來瞪住他。「眼對著眼,比誰膽大定力夠,誰要忍不住先笑了說話了,誰就輸。」這是平民百姓鬥酒常玩的。 「你一定輸。」他想也沒想就說。他學過功夫,可以眼不動,心不躁。 紛紛抗議。「我跟人賭這遊戲,從沒輸過。」她信心滿滿,直想挑戰太子。她拍桌道:「我們來比。」 「不知天高地厚,你輸定了。」他笑她太自信。 「是喔。」她瞠他。「那快讓我輸的心服口服,我可是瞪遍天下無敵手呢!」 粱禦風搖頭失笑,大臣們要知道他跟個丫頭玩遊戲,唉呀,他往後還有臉見人嗎?可紛紛抓著他左臂直挑釁。 「你怕我啊?怕我贏你!」她這人一向好勝。 「真要玩?」他問。 「對!」紛紛用力點頭。「贏一次大人物過過癮嘛。」 梁禦風笑了。「好,好極了。」他斂容,直視她雙眸。「來吧。」黝黑深沉的目光即刻盯住她眼睛。紛紛正色,深吸口氣,迎視他。 兩人緘默,眼對住眼。她表情很認真,他夷夷然一貫的輕鬆慵懶。 窗外,白雲繼續在藍天底飄移,微風也繼續地輕撫樹梢。鳥聲啾啾,蟲兒唧唧,苑裡白海棠迎風搖曳。她與他,繼續著眼睛對牢著眼睛的遊戲。 半晌過去—— 紛紛抿唇等他投降,可是他沒有,他依然目光精神,直盯住她瞧。那沉斂執著的目光定定地像要穿透她。他呼息沉穩,表情自在安詳,就好似在凝視他掌中一隻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猴孫,小猴孫就快「ㄍ一ㄥ」不下去啦! 紛紛冒汗,他還真能撐啊!紛紛憋氣,用力瞪他;他挑眉,從容地注視她。 望著他陽剛的臉,羽紛紛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她注意到他眼上那對濃眉像把 刀,她的心登時軟弱得像條魚。一陣虛弱,願任他宰割。她發現他印堂飽滿端正的像古印,霎時她感覺自己像印泥,期待他蓋印。還有他的鼻骨高挺像把劍,她覺得假使是他,她樂意被殺。而他的嘴令她想到秋日乾燥的莽原,而她像雨霖恨不得立刻濕潤他;最最要命是他鐵一般固執的目光,盯得她感覺自己變得深邃又潮濕……紛紛氣息亂了,心跳怦怦響。唉!越想越刺激,越想越煽情,越想越不正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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