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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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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離山上的往事一幕幕浮現眼前,雖然龍浩天的態度一直內斂自製又冰冷,可當她負傷時,他是那麼盡心盡力的醫治她直至康復。當她舉目無親時,是他收留她滄桑的身心。在寒冷的冬季更是由他的體溫陪她度過…… 現在,她覺得這笛聲仿佛是在無言地責備她的無情和冷酷,又仿佛在提醒她終離山上的纏綿。 白雨荷受夠這笛聲,她提起牆上的彎刀,推開房門尋那笛聲的出處。 她在後園的荷花池畔找到他,他獨坐柳樹下,氤氳的霧氣使得他的身影朦朧。 「龍浩天!」她出聲打斷他的笛聲。 龍浩天輕輕擱下木笛,緩緩回過頭來,炯炯黑眸如閃電般銳利地凝視她,就像黑夜裡的一道光。 他們之間還能說什麼?她直直立著,深深地凝視他嚴峻的面容,她再不想忍受內心的掙扎,她痛苦的仇恨著,恨自己不得不傷害他,她想解脫。 白雨荷蒼白的臉就像夜裡那抹新月,淒冷無助。龍浩天莫名地望著她,納悶她想說什麼?她的眼底為什麼閃著晶瑩的光亮?他忽然明白那是透明的淚珠。 貓頭鷹低泣似地聲聲啼叫著,襯著荷畔的蛙鳴,神秘粉紅的荷花悄悄在新夜裡緩緩綻放,茫茫霧裡彌漫著淡香,像無處宣告的隱密纏綿細膩的愛意。 刹那間的目光交會,他發現了她隱諱曖昧的情意,像荷花一樣,只會偷偷隱藏、膽怯無助,一種又淡又珍貴的愛意,和一股暗香。 她顫抖地緩緩遞出那把彎刀。 龍浩天不解的起身,揚眉困惑地望著那把彎刀。「這是……」 白雨荷將刀子抽出刀鞘,然後拉住他的手令他握住那把刀,他驚覺她的手是那麼的冰冷。 她聲音哽咽著說:「我給你機會結束這一切,這是你的刀,教會我使刀的人是你,一次次救活我的也是你,陪我度過寒冬的是你,助我熬過最黑暗無功的歲月亦是你。我想報恩,也想復仇。」她低下臉,虛弱的說:「這一切是那麼諷刺,就像老天跟我們開了場玩笑。」 接著她抬起臉,堅決說道:「我厭惡被命運擺佈,也受夠了這種矛盾的折磨,我給你最後的機會,用這把刀結束我的生命,讓我靜靜地離開,去陪伴我苦命的父母。」 龍浩天震驚地握著那把冰冷的刀,不敢相信她此等灰暗的決定。 白雨荷卻微笑著,刀鋒冷冽的銀白反映在她雪般白皙的臉上,襯得那微笑一如脫俗的荷花般綻放。 「你放心,」她鼓勵地說:「我不會恨你,反而感激你讓我解脫,已經沒有比這更好的方法了。」 的確,只要白雨荷一死,所有的問題就解決了。然而她卻毫不考慮腹中無辜的胎兒。龍浩天凝眉,堅決的拉過她的手,將那把彎刀硬是塞回她手裡。 「去,用這把彎刀復仇,一刀解決龍浩月,讓他死得痛快點。」他伸手輕輕劃過她凝脂般的臉龐。「去結束你的仇恨,之後請你用愛生下我們的孩子。」 他的話令她詫異,她聽錯了嗎?龍浩天要她毫無顧忌的去殺死他弟弟?他當真嗎? 「我……我真的會殺了他。」她顫聲道,但語氣嚴厲認真。 「我明白。」他似認命的說。 「你明白?」她湊近身瞪視他。「你明白還不殺我?這是最後一次,你不動手,我再不欠你,你不要後悔!」 龍浩天灑脫一笑,笑容裡有無盡的包容和疼惜,他輕輕沙啞地說道:「我有話同你說。」 白雨荷又前進了一步。 他忽然低下臉,抓緊她雙臂,堅決地吻上她柔軟的唇瓣。 時間仿佛有一世紀之久,又深又熱的吻、纏綿的雙唇、火燙的擁抱融化了她的心房,耳畔只餘下屬於夜的聲音,有蛙鳴、蟲鳴,還有他的呼吸聲,襯著她害羞、緩慢的喘息…… 那一吻結束後,她仍不住的顫抖喘息。 他唇裡有著濃醇的酒味,熨染上她的唇,她分不清自己是清醒或者已醉了。龍浩天摟著她,在她耳畔低喃著:「你聽懂了嗎?」 白雨荷合上眼,盈眶的淚滴滑落臉龐,她點點頭,表示她已明白,那無聲的告白比任何言語更動人。 她退身低泣道:「我明日寅時就去殺了龍浩月,然後我們一起回終離山,我會用我的餘生補償你。」 語畢,她提著那把刀轉身離開。而身後,龍浩天的身影孤獨的隱沒在晨霧裡。 他將手裡伴他多年的木笛拋進池裡,忽然柳樹旁竄出一個人影,躍出來對他咆哮:「你竟敢這麼做?」是龍錦鳳,她緊握雙拳,怒不可遏地暴喝:「你瘋了?不救自己的弟弟就算了,教仇人武功就算了,甚至是把咱家寶刀送給她復仇都算了,可我萬萬沒想到你竟還鼓勵她去殺弟弟!」 龍浩天對錦鳳的責問只是沉默以對,黝黑的眸子深不見底。 龍錦鳳氣呼呼地一把揪住他領子。「你還是我們的哥哥嗎?你怎麼可以這樣無情、冷血?你對得起死去的爹娘嗎?」 他還是不說話也不反駁。 「好,」錦鳳放開他,握拳咬牙怒道:「你不管,我管!我絕不會讓那白雨荷傷浩月半根汗毛,我拼死也要阻止她!」她想轉身離去,但突然被抓回。「你幹什麼?」錦鳳大叫,雙手被龍浩天押在腰後。 「大哥?」她詫異地瞪住龍浩天,他竟抓住她? 龍浩天冷聲說道:「欠雨荷的一定要還,我不准你去阻撓她。」 「你糊塗了嗎?你瘋了!放開我,我是你妹妹呀!」她大嚷著:「你怎麼光護著外人?可惡、混賬……」她一路罵,一路掙扎著被龍浩天押回酒館。 龍浩天到底是真正龍氏當家的,他叫醒店裡小廝巴二,將錦鳳關進她的房間鎖上房門,將鑰匙交給巴二後吩咐道:「不論如何,後天清晨方可放小姐出來,若她鬧事,我找你收拾。」 巴二從未見大少爺表情如此嚴厲,忙點頭如搗蒜,他小心將鑰匙收進袖裡,杵在房外看守,目送大少爺離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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