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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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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裡最好的大夫被帶進來,他迅速查看了雨荷的傷口,喃喃道:「奇怪,她傷得不重,怎麼會昏迷不醒?」她又摸摸她的額頭。「很燙,最近是不是有淋雨?」他把了脈,旋即震驚地轉頭對著龍浩天大聲責駡:「你們怎麼搞的?已經有四個月身孕的人還讓她受傷,太不小心了!」 「什麼?」龍浩天怔住了。「你是說她……」 「是啊!」大夫撚著鬍子說道:「也難怪你沒發覺,她的身子實在太纖弱了,得好好進補才行。」說著他寫了幾帖藥方。「你快些差人去拿這帖安胎藥煎給她喝,現在她受了風寒,就怕小產,以她的身子可能捱不住,千萬要注意,絕不可讓傷口發炎。」大夫細心地叮嚀著龍浩天,留下外傷藥,拿了銀子便走了。 「雨荷……」龍浩天愣愣地伸出手,輕輕平放於她的小腹上,那麼平坦的小腹下,竟已孕育了一個孩子?他傻了、怔了,不敢置信地感受著那溫熱的小腹。 一股強烈的欣喜湧上,另一股淡淡的哀愁襲來。 在這百般滋味雜陳之時,在這愛恨糾纏之刻,他竟有了孩子。多麼的意外又不可思議,這令他的處境更為尷尬為難。 然而俯身貼住白雨荷的面頰,他竟情不自禁地在心底歡呼,他有孩子了,他有了親骨肉,就在她體內,多麼神奇!他還是開心、雀躍、感激和雨荷的相遇,那些無憂無慮、單純相依的溫暖時光,令她孕育了他龍浩天的骨肉。 他本來是孤獨的,根本不敢奢望今生還有子嗣承歡膝下,現在他有了,有了一個孩子。 「謝謝你,雨荷。」他的臉和她熱燙的臉緊緊貼在一起。 不論多苦多難,龍浩天決心伴著雨荷度過她的仇恨,渴望當這一切風雨過後,他們可以天長地久地相依,在終離山上相守終生。 深夜裡,三更天時,白雨荷終於稍稍回復了意識。 她睜開昏茫的雙眸,這場病令得她疲憊不堪、虛弱不已,好不容易掙扎著醒來,看見的卻是一片朦朧,感覺到的只是頭昏目眩。 「雨荷……」龍浩天一夜未眠,擔心地看護著她,寸步不移。 聽見這聲音,她深深吸氣,視線漸漸清楚後,看見了一張疲倦、頹廢的臉。 「是你……」她靜靜觀察了他半晌,然後冷淡的說:「這麼憔悴是因為葛香雲嗎?」他應該已知雨荷間接殺死了她。 龍浩天睜著佈滿紅絲的眼睛,沙啞的問:「你覺得怎樣?還有哪裡不舒服?」 白雨荷掙扎著又說:「我殺了你最愛的女人,龍浩天,你為什麼還管我?」 「別說了。」他揪眉深深凝視她。「我現在只擔心你。」 擔心我?白雨荷詫異地瞪著他,旋即冷冷地笑了。「你沒聽見嗎?」下一刻她忽然激動起來。「我殺了葛香雲,我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啊!她的血噴了我一身,她死在我刀下,你沒聽見嗎?你不恨我嗎?我殺了個無辜的女人啊!」 「別說了!」他忽然緊緊抱住她,她肯定是嚇壞了,他害怕她的歇斯底里,害怕她精神承受不住,他緊緊地抱著她。「我求求你,現在什麼都別想,好好的休息養病,好嗎?」 白雨荷呆了,他怎麼……他從來沒有這麼軟弱過,他竟求她? 半晌後,她奮力掙脫他,激動的咆哮:「放開我!」 「你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你不是已經知道真相了嗎?我要殺你的親弟弟哪!」她防備的瞪著他,睜大著雙眸恨恨地罵道:「你以為你對我好,我就不殺龍浩月了嗎?你以為這些虛情假意就可以軟化我的仇恨嗎?我沒你們想得那麼笨!」她心痛的笑起來。「什麼王逵害病死了,又說葬在東門,瞎說一通,我差點就上當了,這會兒你們又在玩什麼把戲?又想誆我什麼?」 「可憐……」他靜靜凝視著她,只說了這麼一句。 可憐?白雨荷揚眉不解地瞪著他。「你說什麼?」 他傾身向前,眼神犀利地仿佛看穿了她,他說道:「好可憐,你誰也不敢相信、不敢依靠,你受傷太重,你的心已經失去溫度,你太怕再受傷害,所以你寧願先用殘酷的話否定一切,你太怕相信人最終會失望,所以你先把所有的人都醜化、逼退,你覺得孤獨最安全、寂寞最可靠,可你卻沒有想過,終離山的一切對我而言有無意義,我對你怎可能沒有一絲情感?你忘了那年的雪景,我們在雪花紛飛的前廊纏綿直至清晨?你忘了我們是如何緊緊地相偎,無懼寒意地看黑夜轉至天明?」 接著,他又傷感地說:「這一切,莫非你以為我全無感覺?你把自己想得太不重要了!你又把我想得太冷酷了。葛香雲死時,我只忙著照顧你的傷勢,你對我的意義早已超越了她,我不在乎她的死活,只擔心害怕會失去你,可惜你被仇恨蒙住了眼,再也看不見其他。白雨荷,我替你感到可憐,我替你感到寂寞孤獨,我更心疼你的痛苦。」 「龍浩天……」她怔怔地望著他,堅冷的心坎像被什麼給敲破了,瞬間一股寒意竄上,不知什麼掐住了她的心,她突然感到窒息、眼眶發熱,然後那兇猛的情緒完全揪住她,所有的委屈害怕再也無法偽裝,她蒙住臉痛哭失聲。 「別……」龍浩天心疼的將她攬進懷裡,她的淚濕透了他的衣袍。 白雨荷在那溫暖的胸膛裡啜泣,抽噎著說道:「我沒殺葛香雲,她……她……她突然拿我的刀自刎,我……我當時嚇傻了,我真的不是存心要殺她,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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