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單飛雪 > 傲主招親 >


  半個月後容心蕾的名字被貼在告示上,她入選了。而創造這個奇跡的不是別人,正是為達目的絕對不擇手段的莫雪鳳。

  幾天前的一個夜裡,當晏總管看見編號第一百二十號容心蕾的出身時,立即將她扔進被淘汰的那一大疊書函裡。不過,在他離開書齋後,莫雪鳳溜了進去,將容心蕾的那一份找出來,歸到入選的那一疊裡。而且她還一不做二不休,大大刪改了推薦函的內容。

  把當鋪的出身劃掉,然後隨便捏造了一個官名填上去,把容心蕾改為官府千金。

  當然為了順從爹的意願,她還仿照晏總管的字跡,在上面加了眉批——

  此女經調查自幼身體健康,不曾害過病痛。此外性格溫順,遠近馳名。溫柔聽話,秀外慧中。莫雪鳳舔舔毛筆,大大地提了一個字——優!

  所以容心蕾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入選,莫名其妙到芳姨瞪著告示的眼睛差點沒掉到地上去了。那天起,芳姨每回看見容心蕾都趕緊護住自己的脖子,深怕頭會掉下來。

  心蕾本是興高采烈地欲同父親分享這好消息,然而父親卻在這日病發,大夫來了好幾趟,只是搖頭歎息。

  “一定得靠高麗參補足他的元氣,否則,他撐不了多久,就會因肺病而虛弱致死。”

  看著父親頻頻咳血,容心蕾眼眶泛紅,心痛極了。她恨芳姨自私的不肯拿出她的金子換爹的一條性命,更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蕾姨……”莫雪鳳拉住蕾阿姨的手。“蕾阿姨,我聽那長工說你只要這樣做……”她低聲同蕾姨說了好長一番話。“……肯定就能當上堡夫人。”

  容心蕾聽完後震驚地瞪大眼睛。“但你不是說那堡主是個對夫人很體貼、很溫柔的男人,怎麼會要求他夫人……”

  莫雪鳳眨眨眼睛。“唉呀!當然私底下是這樣沒錯,但檯面上多少要顧及他的顏面和那些臣子的想法。聽說選夫人的條件是飛雲堡歷代的鐵訓,資格就是如此,蕾阿姨,你只要做做樣子就好。當上堡夫人就不一樣了,況且,容伯也不能再拖了。”

  “好。”死馬當活馬醫了,容心蕾堅決道。“阿鳳,就按你的主意,我非當上堡夫人不可。”她不會任爹這樣痛苦下去,絕不!她下了決心,定要放手一搏。

  選親的日子近了,容心蕾沒有華麗的衣裳可以穿,不過,她當然不會就被這樣一點小事給打敗,她從爹那堆滿了垃圾的倉庫裡找出幾件不值錢的女衫,然後趁著一個好天氣的日子,和莫雪鳳兩人將衣服全數染成紫紅色。

  莫雪鳳玩得不亦樂乎,她身上不可避免地和蕾姨一樣染上了不少墨蹟。

  “呀!丫頭——”心蕾蹲下來瞪著莫雪鳳大笑。“你變成個紫人了。”那日在夕陽暖暖的餘暉中,容心蕾耐心地捧著雪鳳的小臉,幫她將臉上的墨蹟溫柔地擦拭乾淨。

  莫雪鳳笑嘻嘻地伸手摸了摸蕾姨的臉蛋兒。“蕾姨,你變成了個大紅人,臉蛋兒紅撲撲地,活似塗壞了胭脂。”

  “是嗎?”心蕾蒙住臉蛋。“糟糕,方才沒給客人看見吧?”

  莫雪鳳笑道:“怪不得今兒個當鋪客人很少,被你嚇跑的。”兩人笑成一團。

  隨著選親日子將近,莫雪鳳常往當鋪跑,她會著迷地趴在蕾姨的腿上,驚歎的看她將那拼湊起來的紫紅色衣裳裁成琵琶襟雙面背心,然後她又利用剩下的衣料縫成了一件紫紅綢地鳳尾裙。跟著她還極耐心地一針針繡上金彩。其上還用了鏤花貼絹繡法,裙褶用了粉紫、白、橘紅、深藍等顏色,整套衣裳色彩斑斕,變得非常亮麗搶眼。

  莫雪鳳連連發出讚歎聲。“嘩!變得好漂亮,看不出來是那些破爛衣裳製成的!蕾姨,你好厲害喔。”

  容心蕾笑眯眯地摸著終於制好的衫子說道:“沒錢,就用沒錢的法子。一樣可以擁有美麗的東西,但是要動點這兒的心思。”她指指自個兒的腦袋。然後她微笑對莫雪鳳說道。“也許,大家都錯看堡主了。”她喜悅地說道。“也許他真是個很好的人,我能入選就代表他沒有那種門當戶對的陳腐思想,表示他是個很開化的男人,不是那種當女人是笨蛋的男人。”她對雪鳳點點頭。“他應該會是個很尊重女人的好丈夫,是吧?”

  呵呵呵呵呵……莫雪鳳心虛地摳樞耳朵摳摳指甲。她說的那些好象都和爹爹沾不上邊,而且爹的專斷還勝過一般男人數十倍不止呐!

  莫雪鳳內疚地看蕾姨一副高興的模樣,她幾乎要罪惡地吐露實話。不過——現在她是騎虎難下了,費了這麼多工夫,事情不幹到底也不行了,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蕾姨……”她激動地說。“選親的是總管,和堡主無關。反正不論如何你都要努力過總管那關,那老頭聽說思想陳腐,所以……”

  “所以我要極力、虛偽地附和他的大男人,是不?”她一臉堅決地道。“放心,你跟蕾姨說的那些話蕾姨都放在心上,事關我爹的性命,蕾姨一定會全力以赴。既然已經入選,那麼我肯定要拿第一。”

  選親之日,理當父母陪同女兒列席,然而容心蕾的父親病情惡化,所以只有繼母芳姨陪同列席。

  天才剛亮,芳姨就追不及待地穿上她特別去訂制的紅色鑲金大襟衫,頭上插滿了叮叮咚咚的發簪,臉上塗了厚厚的胭脂,她盛裝得好似要去選夫人的人是她,嘴上還不時愉悅地哼著小調。

  容心蕾用早膳時忍不住冷冷地嘲諷她。“爹沒錢買藥吃,你倒是有錢買衫子嘛!”

  “呦!快別這麼說了,乖女兒。”她勢利地一改平時對心蕾的兇惡口氣,整張臉甜滋滋地直沖著容心蕾笑,而容心蕾只是冷冷地看她臉上的脂粉都快要掉下來了。

  芳姨從懷裡掏出一對簪子。“喏,就知道你沒發飾,這樣怎麼同人家比呢?娘給你買了一對簪子,來,我幫你插上——”

  她也不管容心蕾拚命閃躲,自個兒硬是興奮地將簪子插上去,一邊滔滔念個不停。“要是你選上堡夫人,娘和爹一定會陪著你住進飛雲堡,免得你在那兒沒個熟人會被人欺負。”她才不准這丫頭獨自享福,所謂親人就是有福同享嘛!

  “甭費心。”被你欺負才真。心蕾冷淡地瞧著繼母那勢利的嘴臉,再想到早上同父親說話時,父親虛弱昏迷的模樣,她心坎一疼,胃口盡失。她扔下箸子丟了句:“我走了。”霍地,她起身迅速往門外走,一踏出門,她即拔去發上的簪子扔到地上。

  “ㄟ——等等我啊,ㄟ!蕾蕾?蕾蕾?”芳姨見狀趕緊尋著她的荷包又忙著到銅鏡前補妝,狼狽地撲出門外,著急地追著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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