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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他發現自己喜歡看著她,在不知不覺中驟然升起了欲念,他順了順呼吸,望著她雪白的香腮,要克制×望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知道自己緊繃的身軀強烈地想擁有她,然而對她還有太多的疑問,他一直是謹慎的,他不可能在心中的疑問還沒解決時,就貿然地被欲望征服了一切。

  她甚至可能是胞弟派來的間諜,當然,她也可能只是個可悲的為了虛榮而捏造身分的女人。

  他沉思著,他側身用手肘撐起自己,他攫住她的一小撮頭髮在鼻問嗅聞,那是一股淡淡的茉莉香。那髮絲柔軟從他指縫中溜掉。他俯身親吻她細嫩的面頰,他自言自語地悄聲歎道:“你究竟是誰?哪一個才是你?”

  他起身再一次離開房間。而身後的容心蕾正作了個美夢,夢見小時候,爹和親娘幫她紮辮子——

  “心蕾有一頭又細又密的頭髮。”娘親的聲音好暖。“將來一定是個好命的孩子。”爹在一旁不住的點頭。

  那日陽光炙熱,她在娘親懷裡只覺得昏昏沉沉。

  娘……我真的是個好命的孩子嗎?

  後來發生好些事,糊胡塗塗地,日子也就流逝了。

  夢中,容心蕾沒有煩惱,她還是微笑的仰望著母親。夢中,她還只是個孩子。

  正當容心蕾沉睡之際,柳金葉的房間卻燈火通明。她那帶進城堡的阿嬤急切地在房裡兜圈子。

  阿嬤搔搔白髮道:“我打聽過南院那邊值夜的小廝,堡主今夜已經去了那裡兩次。小姐……”她急切道。“我們得加把勁才行,要不怎可能當上堡夫人?真是!明明你比那個什麼蕾的好上千百倍,幹麼堡主不過來這兒?”

  柳金葉梳著頭髮,滿不在乎地淡淡說道:“不急。”她自信滿滿地道。“阿嬤,你放心,我一定會伺候得那堡主服服貼貼地,那容心蕾看來太嫩了,哼!”她冷笑。“這世上沒有一個男人不為我著迷的。”

  一早,容心蕾才剛起床的時候,殊不知柳金葉已經去向堡主請安了。

  容心蕾下床推開房門正欲伸懶腰時,一個婆子忽地沖了過來——

  “姨太太早。”那婆子胖胖的,右手提著洗臉盆,請容心蕾入座。“我是福嬸,主子叫我來伺候您。”她俐落地將梳子拽起。“我幫您梳頭。”

  容心蕾這會兒方醒了,她看著那胖胖的婆子,然後親切地微笑道:“我自己來就行。”

  “那怎麼成?”福嬸大驚失色。“您的身分可不行自個兒來……”

  福嬸熱心地將心蕾按到椅子上,幫她梳了個極高又笨重的奇怪髮型,然後她又在她頂上插滿了鐵制的奇形怪狀的發釵。

  “福嬸嬸——”容心蕾瞪著銅鏡裡可笑的自己,她忍不住問:“這髮型會不會……”她怕傷了大嬸的心,只好小心地說。“會不會太誇張了點?”簡直有如一隻妖獸騎在她頂上。

  “你不喜歡嗎?”那大嬸超誇張地捧住雙頰驚問。“我弄得不好嗎?”福嬸一副快哭出來的模樣。

  容心蕾忙說:“不不不!好極了、好極了……”她虛弱地乾笑幾聲。然後驚恐的看見那福嬸又拿出胭脂盒,取出粉撲,迫不及待地捧起心蕾的臉,迅速俐落地在她臉上瞎塗了一陣。

  “你……你幹麼?”心蕾被她肥胖的手臂勒得差點喘下過氣。等她終於放開她時,媽呀,容心蕾差點沒被鏡中的人嚇死!

  那一對丹鳳眼在眼線的強調下變成兩個黑青般的大骷髏,而她的嘴唇被她塗的又紅又厚,臉色則蒼白的嚇人,更別提眼睫上那兩坨像似瘀青般的顏色了。

  容心蕾哭笑不得——“這……這……”這是化妝還是畫畫?

  福嬸極滿意地拍手道:“姨太太,這是最流行最時髦的化妝法了。堡主最喜歡這種妝了。我一聽說要服侍您,高興得一晚都沒睡哪,本來我是在園子做粗活的,這下可好過多了。現在——”她拉起容心蕾。“我們快去給堡主請安吧!”

  “等、等一下……”她可不想化這種可笑的妝去見人。“我想,我想……”我想卸妝!她幾乎要脫口而出,可是一瞧見福嬸的笑容又止住了話。

  “想什麼?姨太太?”福嬸笑眯眯地問著。

  噯……心蕾歎氣。算了算了,她揮揮手。“咱們走吧。”看福嬸興匆匆的模樣,她實在不忍傷福嬸的心。

  就這樣,容心蕾跟著大嬸穿過一個又一個回廊,還有無數個花園和亭子,終於到了用膳的大堂。

  只見廳上兩側成排的丫鬟輪番伺候著上菜倒茶,而堡主莫紹擎一身藏青色襖子,英氣勃發地坐在正中央,他右側坐著忙幫他挾菜的柳金葉,左側的位子則是空著的。想當然耳,那應該是給她坐的,不過,很顯然,她來遲了,飯局早已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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