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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我姐姐呢?”彤青銘瘦削見骨的面容上,凹陷的兩眼直瞪著立於床前的“石中火”。他聲音枯啞,吃力地問:“我姐姐呢?她跟你們去頂王府,她呢?她為什麼沒回來?她怎麼了?我要見她……”他急著,身子陡然一震,劇烈咳嗽,咳得仿佛五臟六腑都要給嘔出來似的。

  “石中火”一直冷眸以對,表情深不可測。聽著彤青銘劇咳,心底懷疑他的命還能熬多久?終於他開口,聲音近乎元情的冷。

  “你姐姐重傷,生死未蔔,下落不明。”

  驀地,彤青銘仰起臉,那黑洞般的眼蓄滿淚。

  “我姐姐……”他哽咽,說不出話。“你們救她,一定要,要救她……”

  “石中火”緩緩挑起一眉,嗓音低沉沙啞。“當然。”他忽然向彤青銘出手,掌風快如電,瞬間擊倒彤青銘。

  彤青銘睜著眼,軟倒床上,不相信“石中火”怎會忽然傷他。他迷迷糊糊地,只覺眼前天旋地轉,昏眩中只好閉上眼睛。

  他感覺有人抱起自己,移動他。要做什麼?他昏沉沉地想,要殺他嗎?他這個活死人還值得殺嗎?

  姐姐沒事吧?最後一次見面,她溫柔似水的聲音猶在耳畔。

  “青銘,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們在作夢?嗯?”

  “等這個夢醒了……一切就像當初那樣。我們從老家醒來,都還是十幾歲的孩子,而這一切就像沒發生過,我們只是作了一場噩夢…”

  彤青銘昏昏沉沉墜入黑暗,等這個夢醒了,姐姐會回來麼?

  ***

  是天黑或是天明?是晴或雨?而洞穴深處,只有一把火在黑暗底燒。

  像被世界遺忘的一隅,展雲飛摟著彤愛君。她伏在他腿上,身體赤裸,雪膚上有無數殷紅的擦傷與刀痕。

  “血止住了。”展雲飛黝黑的眼在愛君光滑如緞的背上搜尋。“但這裡沒藥。”他思索著如何療她的傷。

  “我……很……冷……”愛君趴在他腿上,雙手緊扣他的腿,卻感受不到暖意。牙齒顫得話不成句,寒意在她體內竄流。

  展雲飛撫摸她雪白渾圓的臀部,嗓音沙啞略帶責備。“我警告過你練斬情鞭的後果,你自討苦吃。”

  怎麼會這麼冷?愛君臉色泛紫。“我……我怎麼了?”冷汗不停淌落,身體變得遲鈍僵硬,腦袋昏沉。

  展雲飛俯身,將她壓在身下,在她耳畔低道:“是寒意反噬。”說著,鬆開袍子,滾燙強硬的身體如厚毯覆上她,那溫暖令她發出呻吟。他惱道:“你偏要練這致命功夫……”展雲飛被她赤裸的身體弄得×火高漲,又因她滿身傷痕心疼憤怒。

  他舔舐她背上刀痕,唾液可以消毒,他用最原始的方法幫助傷口癒合。

  ……

  她紅唇輕啟,著迷地望著眼前這個粗擴不羈的男人。凝視他狂野深透邃眼,那極富個性的眉角,不能言語。

  “愛君……愛君……”他滿足歎息,絕望低哺。“我該拿你怎麼辦?”

  他該死的迷戀她,不是沒有過其他女人,然唯有和愛君可以令他滿足得幾乎想掉淚。他抱著愛君,想將她揉碎,他抱著這美麗蒼白的小東西,不知怎地眼眶潮濕了。

  “愛君……”他低啞地喊她,他們望著彼此,火光在眼底閃爍,他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離開百羅門,把鎖元盒還給碩王府。”

  愛君只是睜著清麗的一對眼,沒有答應。

  展雲飛目光熱情而認真。“做我的女人,我帶你遠走高飛。你不需出生入死,不需武功防身,我保護你,我照顧你。”他不要她再使斬情鞭,他不要想像她有喪命的一天。

  愛君眨眨眼,聲音冰冷地道:“不行。”她不可以背叛方笙!“鎖元盒一定要給方笙。”

  “你帶著寶盒,碩王府不會放你走。”

  “寶盒一定要給方笙。”

  “方笙方笙!”他發狂了,發出猛獸般的低吼。“你該死!他值得你賣命,值得你犧牲——”展雲飛忽然兇惡地搖晃她,痛得她抽氣,他咆哮。“他讓你練致命的功夫,他害你差點沒命.他利用你做事,你該死的為什麼不為自己想,我究竟為什麼要救你?!你就那麼愛他?!那麼自作孽!”他咆哮著一把推開她。

  愛君背過身去,蜷縮著身子,身心劇痛,她環抱住自己。她只是顫抖,沒有回話或辯解。

  她的苦又有誰明白?

  彤家欠方笙的,是她一條命也還不了的。報恩都怕來不及了,更逞論背叛方笙和展雲飛遠走高飛。

  展雲飛說得那麼誠摯動人,她幾乎想一口答應,她好累,她也想讓一個男人保護,她也想擱下重擔,她更想做個單純被愛著的女人……

  如果可以選擇,誰會想走艱難的路?

  他的咆哮令她心碎,他絕望的指責撕裂她的心。彤愛君不記得自己曾幾何時這麼生氣過;為自己的命運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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