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水草 > 醫路嫁王府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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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些東西對柳盼來說都無用,她既帶不走也沒那個心情穿著打扮,便提議道:「這些東西可以折合成銀子嗎?」 慕容夜輕笑道:「原來你還是個小財迷。」 「王爺現在才知道嗎?這些東西華而不實,折合成銀子才有用處,況且銀子多了可不燒手,既然是替馬三送來賠禮道歉的,我在他手裡倒沒吃虧,被他欺壓剝削的是東台鎮的灶戶,雖然銀子不能讓他們忘掉馬三在他們身上造成的傷害,但好歹能稍微改善他們的生活。」 聞言,他不免有些汗顏,他之前真是一路鑽進了牛角尖,以為她別有所圖,但面對這麼多金銀首飾,她先想到的並非自已,而是東台鎮的灶戶,她果真是個救命的活菩薩。「既然是送給你的東西,就由你處置吧。」 慕容夜深深凝視著她,見她聽到這句話頓時滿面笑意,眸子裡盛滿了感激,他不自覺也微微勾起嘴角。 「多謝王爺!東台鎮的灶戶知道真相之後,一定會感激王爺恩德的!」 送銀子給她花,連個笑臉兒也吝嗇,還要步步警戒,不過同意幫助東台鎮的灶戶,就能得到她真心實意的笑容,慕容夜覺得很無語。 也許,對她好會讓她覺得有所圖,但是對東台鎮灶戶施捨恩德,因為無所求,並沒想著要灶戶報答,才會讓她另眼相看,他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摸到了這小丫頭的脈門。 慕容夜喚來裘天洛和阿漢,讓他們招呼別館的小廝們將箱籠抬走,柳盼也趁這個時候回房稍微梳洗。 之後兩人仍坐在院裡喝茶,裘天洛心想時機正好,便拉著阿漢退了下去。 慕容夜心情不錯,還有興致與柳盼聊天,「你這麼盡心盡力的幫忙貼補灶戶,圖的是什麼?」 她笑著回道:「圖自己心裡舒服。王爺大老遠從京城到江南來,又圖的是什麼?」見他似乎被自己的話給問住了,抑或他根本不想回答,她索性自問自答,「難道是王爺打仗耗費太多銀子,為了充裕國庫,才來整頓江南鹽務?」 「難道不是江南鹽務官員貪瀆之風盛行,吏治腐敗、鹽務混亂引起朝廷重視,這才派了本王前來整頓?」他挑眉反問道。 由於他對灶戶的寬容接濟以及平和的態度,讓柳盼覺得他也不是那麼蠻不講理、高不可攀,至少對老百姓的苦痛他不是視而不見,也許在對待東台鎮灶戶這方面,他們是可以達成某些共識的,於是她神情嚴肅的問道:「王爺可知,官府向灶戶徵購食鹽,銀錢幾許?鹽商向老百姓販賣食鹽,一斤幾何?」 慕容夜被她的問題給提起了興致,他來江南這麼久,見識到灶戶與鹽商官員的巨大反差,內心不震盪是假的,但是到現在也只是在四處收集消息,並未展開行動。 「柳姑娘可知道?」 她點點頭道:「略知一二。」 慕容夜權當閒聊,「說來聽聽。」 「官府向灶民徵購食鹽,每四百斤僅支付大米一石,而市面上的鹽價是一斤三錢,那麼這中間鹽商得利幾成,官員得利幾成,國庫又得利幾成,王爺可知道?」 他真被她給問倒了,苦笑搖頭。「這個賬本王還真沒算過。」 他只管掌控全域,他只管知道糧草能夠支持大軍幾日,其餘細枝末節的事兒自然有人管著。 柳盼的膽子越發大了,又道:「王爺可知,如今米價幾何?家中一個壯年勞力幹一日活能賺多少文?」 民生問題慕容夜還真沒接觸過,且他屬於不恥下問的類型,在軍中也曾為著天氣情況與常年駐守北狄防線的老兵探討請教過,並不因自己貴為王爺就高高在上,只曉得紙上談兵。 「這個姑娘也知道?」 「如今江南斗米二錢,一個壯年勞力給人家傭工一天,最多只得幾十文而已,而這點錢還要養活一家老小、買米買面填飽肚皮,鹽價如此之高,王爺是領兵的,知道人長期不吃鹽會造成什麼後果,不必民女一一道明吧。」 他原本只是與她閒聊,權當打發時間,又覺得只不過是允准她接濟灶戶,她在自己面前便少了許多拘謹,難得有這麼融洽的時光,哪知道還真聊出了有用的東西,若不是已經知道她離開顧家的真相,他都要懷疑這丫頭是鹽商派來的探子。 「柳姑娘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如果說之前還是玩笑閒聊,那麼此刻慕容夜當真是虛心討教了。 柳盼感受到他的態度變得慎重,她有心想為灶戶做些什麼,以改善他們淒慘的境況,神情也更為認真。「民女在東台鎮替人治病可不是白治的,那些大媽嬸子會去買米買面,湊在一起總會談論一些物價、工價之事,我自然聽了一些。食鹽從製成到販售最後向國家交稅,中間要經過無數人的手,可朝廷沒拿多少,制鹽的灶戶依然過著最貧困的日子,真正得利者是誰,想必王爺也一清二楚,官鹽價高,買鹽成了普通老百姓負擔不起的開支,私鹽才會因應而生。」 他鮮少見到她這麼嚴肅的模樣,好似正在努力說服他一樣,他不由得調笑道:「我明白了,你是與肖正清認了義兄妹,要為他開脫?」事實上,她的話已經引起他的重視,由不得他不慎重對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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