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水草 > 醫路嫁王府 | 上頁 下頁
十九


  等到肖正清跟紀家兒媳婦進去了,院子裡只剩下了慕容夜的人,他便將柳盼拉到一邊去,小聲數落,「你一個未嫁的黃花大閨女,怎麼老不知道避諱,老看男人的身體,連個老男人也不放過,這是怎麼回事?!」

  柳盼神色複雜的回視著他,反問道:「紀伯生死未定,雖然是個無關緊要的灶戶,可是面對著東台鎮乃至鹽城灶戶的境況,王爺就只想到了這個?

  「王爺不會不知道,大楚立國這都上百年了,當年不肯歸順的前朝舊臣早已經死了,竹頭都化成灰了,就算禍及三代,恐怕那三代人也死光了,如今活著的灶戶也不知道是第幾代了,還過著這樣絕望淒慘的生活,地位不但低人一等,連個大夫都請不來,生了病、受了傷只能等死!反而是那些踩在灶戶血肉屍骨上的官吏鹽商們,口袋裡賺進了大把銀子,奢靡無度,難道王爺就沒想過要改變些什麼嗎?」

  慕容夜原本已經準備要好好教訓這丫頭一番,他的裸體她看了也就看了,他也不準備追究,讓她看到不過是早晚,可如今發展到她到處看男人的身體,這就不行了。

  結果呢,他要跟她談廉恥、女子應守之理,她卻反過來跟他談大道理,灶戶生存困境,一副慷慨激昂、為民請命的模樣。

  「灶戶的事情我會管的,但你不覺得隨便看男人的身體不對嗎?」嘴硬的丫頭,連個錯都不肯認。

  柳盼在顧家多年,雖然未曾享受過什麼,卻見識過吳氏母女三人日常生活是如何奢華,一想到她們的好日子都是灶戶用命換來的,頓時心情變得好差好差,對於眼前這個抓不到重點的男人更是少了幾分周旋的耐心。「我身為大夫,看看患者的身體又怎麼了,難道要我閉著眼睛治療?!反倒是王爺你,看到此等境況竟然無動於衷,只說會管,王爺敷衍我不要緊,可是敷衍這些可憐的灶戶實在不應該!」

  慕容夜皺起濃眉瞪著她,怎麼,他還沒教訓她,反先被她數落了一頓,敢情這丫頭忘了他才是王爺?

  裘天洛在旁瞧得瞠目結舌,生怕被王爺遷怒,扯著阿漢就往外走。

  阿漢沒察覺異樣,興奮的小聲嚷嚷,「柳姑娘說得真好!」太有道理了。

  「好你個頭!」裘天洛往他腦袋敲了一記,警告道:「你沒瞧見王爺的臉色有多難看嗎!」

  阿漢全然沒放在心上,只癡癡的道:「裘哥,我覺得……柳姑娘真好,再沒比她更好的姑娘了!」敢跟王爺拍板對著幹的姑娘,不只勇氣可嘉,而且善良能幹,心有七竅,在他眼中都要閃閃發光了。

  裘天洛像傻了一般瞧著阿漢,見他的目光還粘在柳盼身上,暗道不好,硬是用力將他拽出紀家大門。「你小子傻啊,看不出來王爺對柳姑娘有所不同嗎?從京城出發的時候,王爺還因為溫氏的事鬱鬱寡歡,可是自從柳姑娘救了王爺,王爺可再提起過溫氏?可再借酒澆過愁?」

  阿漢可沒忘王爺退婚之後自請清查兩淮鹽務,出發之後日日喝酒買醉,心情差到了極點,且多年來跟著王爺,他對王爺的心性也有一定程度的瞭解,如今聽裘天洛這麼說,他不免一陣心慌,結結巴巴的解釋道:「王爺不喝酒那是柳姑娘禁止的,她是大夫,說的話王爺自然肯聽,再說……再說柳姑娘也未必願意做妾啊!」以她的身分做王妃又不夠。

  裘天洛駭然。「阿漢,難道你要跟王爺爭女人不成?」

  阿漢生得俊朗,又是個實心棒槌,認准了的事兒就是一條道走到黑,就像當初他不過七、八歲年紀,被年少的王爺從難民堆救了出來,便發誓要追隨王爺左右,睿王府的人都拿他取樂,總覺得一個小孩子的話當不得真,書房前院又不讓他伺候,但他硬是跟著馬夫伺候慕容夜的坐騎,此後牽馬墜蹬,從一個小小馬童做到了近身侍衛,實現了他當年的誓言,要是如今他也這般認定了王爺看上的女人,這可如何是好?

  「王爺身分高貴,不見得能看上柳姑娘,就算能看上柳姑娘,將來王府後院裡也不差她一個,但是柳姑娘這麼好的人,不應該做人妾室,應該為人正妻。」阿漢說得鏗鏘有力。

  裘天洛歎了口氣,看來這小子是鑽進死胡同出不來了。「你怎麼就非她不可了呢?」前陣子都沒啥徵兆啊!

  「裘哥,我認為她是那種無論在哪兒都能好好生活的姑娘。我小的時候跟著流民走,很多像她這麼大的姑娘只會老是哭哭啼啼的,就算被人糟蹋也不敢反抗,她可以說是我看過最大膽勇敢的姑娘了,還敢跳河逃命呢!」

  裘天洛又敲了他腦門一記。「她那是腦子不好使,怎麼我瞧著你腦子也不好使了?」這兩個腦子不好使的可千萬別湊成一對啊!

  至於這廂的柳盼和慕容夜,柳盼自始至終都很平靜,既看不出流過眼淚的樣子,也看不出傷心難過、受過責難的神情,她每隔半個時辰就會去瞧瞧紀伯的情況,後來又被請去其他人家看病。

  原來馬三打傷的不只紀伯一人,還有好些人,只是紀伯昏迷不醒,紀昌這才著了急,托人捎信求救,其餘受傷的人原本都是死撐著,現在見肖正清帶了大夫跟藥材過來,聞訊皆前來求告。

  肖正清還有事情要忙,便讓紀昌媳婦帶著柳盼往各處去看病,直奔波了一天,太陽落山了還無法休息。

  柳盼受沒受教訓,裘天洛無從得知,但他很清清楚楚看到自家王爺好似鬥敗的公雞,整個白天都跟在肖正清身後去見灶戶,神情帶著兩分沮喪。

  裘天洛暗暗揣測,難道王爺在柳姑娘面前吃癟了?

  他覺得這個猜測危及自身處境,便假裝對此事無知無覺,只是行動間默默的離王爺遠了三步,省得受到波及。

  直到天黑肖正清與慕容夜等人回到紀家,進門卻只見紀昌媳婦,未見到柳盼,肖正清便問起柳盼人在哪兒。

  紀昌媳婦回道:「柳姑娘還在大劉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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