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霓裳(26)_任易虹

二十六

　　「我和他的事情，請你不要再過問了。很晚了，你早點回去休息吧！」她頭痛地轉過身去，緩緩步人公寓大門。

　　「霓霓，我會等你的，我一定會讓你改變心意，總有一天你會知道誰才是真心待你的。」公寓鐵門關上前，陳建豪大聲宣告著。

　　鐵門一關上，葉霓霓整個人倚靠在門板上，疲累的身體曲彎成虛弱的弧度。

　　工作不順、愛情難航、身無分文、成為小說家的夢想又遙不可及，在這座充滿成功夢想的水泥叢林中，她葉霓霓顯然已毫無立足之地c

　　醫院病房的紛亂，在經過石川香的解釋說明之後，終於真相大白，告一段落。

　　簡而言之，石川香的現任畫家男友前陣子另結新歡後又心生後悔，正準備等石川香回日本後重修舊好，卻忽然接到石川香自殺未遂的消息，於是立刻飛來此地，前往醫院探視。同時，也因而得知石川香肚子裡已經有了兩人的愛情結晶。

　　石川香的男友向她求了婚，但是被她拒絕了，不是男友不願負責，而是石川香拒絕了和他一起共築未來、教養小孩的請求。

　　「為什麼不答應？」經過一整晚的騷動，連正旭終於等到兩人獨處的時間。

　　「我……」石川香見男友千里迢迢地追來這裡，想要挽回自己心意，的確相當感動，但是感情的事情不是說和好就可以和好的。

　　「我不希望你拒絕求婚是因為我的緣故。」連正旭稍早前發現葉霓霓不告而別，情緒直蕩到穀底。

　　他帶她來到醫院，目的就是想要讓她瞭解他和石川香的朋友關係，誰知他才稍不注意，葉霓霓就連句再見都不說地獨自離開了，這種越描越黑的結果，令他火大，更令他傷感。

　　「阿旭，我不結婚當然不是因為你的關係，我只是……害怕罷了。」石川香低歎，「這個孩子在無意中出現，打擾了我的所有工作計劃，如果決定要生下他，就不能不給孩子一個父親。若是因此接受求婚，這樣對孩子的父親並不公平；我雖然愛他，但並不想結婚，我還有工作想要盡情發揮，現在的我已經不是十年前滿腦子愛情的小女孩了。」

　　連正旭一聽，陷入安靜的思考中。

　　時間和空間的確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想法，如果兩人當初不是相識在十年前的意大利，而是十年後的本市，依照現在的身份地位以及對服裝事業的熱愛，他和石川香只會是競爭對手，而不可能成為戀人的。

　　「阿旭……」

　　「我對霓霓的感覺，就像十年前和你談戀愛時一般，充滿不可思議的幸福感。令人無法相信的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毛頭小子，卻會在葉霓霓身上找回當年的那種心情，令我直覺這就是命運、就是註定的緣分。就連我從沒想過的結婚念頭，也在認識霓霓之後，不斷地盤旋在我腦海中。」這是他首次在別人面前坦白他對葉霓霓的心意。

　　「這麼說，你打算娶葉霓霓？」她嗅聞到他戀愛的味道。

　　石川香再瞭解連正旭不過，霓裳羽衣是他踏人服裝界的要因，如果不是為了實現羽衣的設計夢想，流行服裝界就不會出現連正旭這號人物，也就不會有SHIUM這個品牌。

　　如今連正旭完成霓裳羽衣，好不容易找到滿意的代言人選，依他霸道自我的個性，對葉霓霓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手的。

　　「問題不是我打不打算娶霓霓，而是她願不願意答應嫁給我。」他無可奈何地輕歎口氣。

　　身在美女如雲的時尚圈，而他卻被一個灰姑娘搞得昏頭轉向，真是哭笑不得。

　　「阿旭……」石川香強烈感受到他對葉霓霓的愛意。

　　兩人陷入各自的戀愛苦惱中，病房中頓時一片寂靜。

　　過了好一會兒，連正旭終於緩緩開口：「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好好考慮一下他的求婚吧！雖然你的決定我無法干涉，但我衷心希望見到你和肚子裡的孩子，能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同樣身為男人，我可以感受到他是很愛你的，因為你是個值得被人疼愛、擁有幸福的小女人。」連正旭語重心長地表示。

　　聽到昔日戀人的這番話，石川香熱淚盈眶。「我會好好想一想……」她別過頭去，任淚水一顆顆落下。

　　「希望你幸福。」連正旭傾身向前，輕輕擁住她。

　　「嗯，我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她笑中帶淚地點點頭。就算兩人無法回到過去，只要能夠永遠保持朋友關係，這就夠了。「好了，我已經沒事了，趕快去找葉霓霓，可不是每個女孩都像我這麼有耐心的。

　　再不趕快去追回來，人可是會跑掉的。」石川香連忙趕他離開病房。

　　「就算霓霓跑到天涯海角，就算要我花一輩子的時間撤下天羅地網，我誓死也要把她帶回我的身邊。」連正旭緊握拳頭，帶著好友的真心鼓勵去追回他心目中的霓裳天女。

　　「霓霓，這些一疊疊的稿子是怎麼回事？」葉霓霓一回到住處，就被徹夜等候的母親劈頭質問。

　　「媽，你怎麼可以隨便翻閱我抽屜裡的東西？」

　　葉霓霓從醫院回來後，好不容易甩開死纏的陳建豪，一上樓，又見母親翻出她抽屜中那些被退回的小說手稿，壓抑的煩悶情緒已達崩潰邊緣。

　　「你不好好工作，寫這些有的沒有的做什麼？你以為你是誰，整天關在家裡寫這些稿子就有飯吃是不是？」葉母指著書桌上那堆積如山的稿子，不滿地質問。

　　「媽，稿子的事情你不要管……」葉霓霓實在不想和母親起衝突，她耐著性子收拾被母親胡亂翻出的稿子。

　　「剛剛房東來收一千塊房租，他告訴我，你最近不是整天關在家裡，就是早出晚歸，你老實告訴媽媽，是不是工作方面出了問題？不然，你怎麼會沒錢交房租？」葉母直覺事情有異，不死心地追問。

　　「沒有啦，媽，我沒錢那是因為……因為就是沒錢。」她百感交集地看著自己的稿子，心疼自己這些年來的努力無法獲得認同，不禁悲從中來。

　　「既然工作沒問題，那怎麼會沒錢交房租？是不是你偷偷在外面交了男朋友，把錢都花在約會打扮上？」葉母拉長臉追問。

　　「我都已經說了，我工作沒有問題，我一直都很努力地工作，剩下的時間，我才用來寫稿子。這麼忙碌的生活下，我哪來的時間交男朋友」葉霓霓低著頭無力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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