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霓裳(2)_任易虹

二

　　唉呀呀，到底老大心目中的霓裳羽衣代言人，身在何處啊……

　　秋高氣爽的假日，葉霓霓卻完全沒有感覺到這天的美好。

　　她站在人來人往的物貿大樓前吹冷風，已經足足四小時又十分鐘。

　　整整忙了一個早上，她卻只弄到三份客戶問卷調查，飯店會員卡的業績依然掛零。

　　業績掛零要是一直無法突破，她一定又和上個月一樣，得準備餓一個月的肚子，並且繼續和房東玩著藏貓貓的遊戲。

　　「先生，不好意思，耽誤你幾分鐘的時間……」葉霓霓吞掉心底的氣餒，在陰雨的天空下努力打起精神。

　　中專畢業之後，她離開家鄉來到本市工作已經兩年，今年剛滿二十二歲。

　　雖然念的是外文系，但葉霓霓的心願卻是成為時下熱門的愛情小說作家，期望有一天能夠在書店內見到自己的愛情小說作品。

　　從初中起，她就是忠實的小說狂熱者，舉凡國內外的文學作品、各類小說，都是她課餘飯後的最佳休閒消遣。中專時期，她對愛情小說興起一股莫名狂愛，趁著寒暑假，自己也開始嘗試愛情小說的創作。

　　畢業之後，她下定決心朝著成為愛情小說家的理想邁進，白天在一家小型貿易公司擔任助理工作，夜晚她就振筆疾書，努力寫下她心目中的美好愛情。

　　可惜由於連年經濟不景氣，公司終於在今年端午節宣佈倒閉。連遣散費和薪水都沒領到，她就成了失業一族。

　　手中的愛情小說尚未完成，在出版無望又忽然面臨失業的情況下，葉霓霓近來可說是嘗盡找工作的殘忍和痛苦。

　　近四個月來，她不斷地找工作、試用工作、換工作、再找工作、再換工作、再辭工作……

　　這種不穩定又沒有收入的失業日子，終於在上個月暫時畫下休止符；葉霓霓終於找到為一家五星級飯店從事推銷飯店飲食折扣卡的工作。

　　所謂的飲食折扣卡，就是每次到飯店餐廳消費，不論消費金額多寡，都可以享有消費總價五折的優惠價格；這是飯店業者為了刺激消費，聯合飯店內的所有餐廳所推出的長期優惠項目。

　　上個月她開始做這份工作，很幸運地在第一個星期就碰到一個大好人，賣出了生平第一張會員卡，之後卻一直沒有任何進展，直到月底她還是只有一張的業績。

　　為了挽救頹勢，葉霓霓看中這幾天在物貿中心舉行的大型商業展覽會，應該會有不少高收入的高消費者出沒，所以她才決定來到物貿前面廣場站衛兵，希望可以借此機會賣出幾張會員卡。

　　遺憾的是，她連續站了三天的衛兵，卻一點好消息也沒有；除了弄到幾份客戶資料，有待以後登門拜訪推銷之外，成交業績依舊是鴨蛋一個。

　　「肚子好餓……」葉霓霓望著熱鬧匆忙的物貿門口，因饑餓而顯得有氣無力。

　　時間接近中午用餐時刻，展覽會的人群大多準備休息用餐去了。雖然門口出入的人潮依舊川流不息，但是大家忙了一整個早上，幾乎都是匆匆趕著去吃飯，根本沒有人願意停下腳步聽她介紹飲食折扣卡。

　　今天是十月十號，要是她在月底之前業績依舊掛零，連續兩個月沒有達到基本業績，恐怕下個月她就

　　會被解雇，連一千元的底薪也休想拿到。

　　一想到自己僅有的存款已經在這失業過渡期間用盡，葉霓霓不禁咬緊牙根，重新打起精神來。

　　「小姐，耽誤你幾分鐘的……」話還沒說完，冷不防地，忽然一個冒失鬼從她身後撞了上來。

　　哀叫一聲，葉霓霓整個人被撞得跌倒在地，手中的基本問卷和會員卡精美資料瞬間散落了一地。

　　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聽見一個匆忙的道歉聲，像陣旋風般快速掃過。

　　「不好意思，小姐，我趕時間。」對方連腳步都沒停下，僅是回過頭來說了這句話，便又像一陣風般迅速離去。

　　該死的！我的資料都弄濕了……葉霓霓整個人跌

　　坐在雨淋濕的地磚上，呆望著那滿地的資料和會員卡，才想起要開口罵人，卻只見對方的高大背影已經消失在物貿大門口。

　　剛剛那匆匆一瞥，根本來不及讓她向那冒失鬼要求賠償，不然一定要好好敲他一筆，強迫他買一張會員卡當作賠禮。

　　討厭！

　　一連串的不順心在這個冒失鬼的撞人事件中達到極限，葉霓霓撫去手掌心上的肮髒雨水，一個人孤零零地蹲在人來人往的物貿門口旁，狼狽地撿著散了一地的資料。

　　披肩的頭髮垂下掩住她淚蒙的雙眼，越下越多的雨滴不斷落在她冰冷的手背、發梢，以及連日疲累的身軀上。

　　十月午後的蕭瑟秋雨，仿佛也在無語譏笑著。

　　連正旭一抵達物貿的二樓會議廳，才知道原定的演講時間因上一個活動的延誤，延後一個小時開場。

　　他拿起手機準備撥回公司罵人，責怪助理沒有通知他演講延後的消息時，才發現助理早在三十分鐘前就發了近十通的簡訊，通知他演講已經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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