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染香群 > 又遠又近的悲傷距離 > |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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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答應了。穆棉只是微微一笑,輕輕的摸了摸他的頭。 不喜歡跟人接觸的至勤,將頭用力扭了一下。穆棉也不以為杵。 走進穆棉的家裡時,至勤的心裡很是沉重,不知道怎樣的命運等著自己。 打開客廳的燈,除了地毯和坐墊,客廳裡只有一架一架的書,唯一的桌子上擺了台計算機,連電視都沒有。 沉默的,穆棉往窗前的椅墊一坐,順手抱起放在一旁的玩偶貓,沉默。 至勤也沉默的坐在她面前的地毯上,不曉得她要怎樣淩虐自己。 等了很久很久,穆棉沒有說話,只有窗外的雨絲,敲在窗戶上,發出達達的聲音。 等得不耐煩的至勤,抬起眼來看著穆棉……她,睡著了。 張著嘴,至勤對著穆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選擇笑了起來。拼命壓低聲音,不吵醒穆棉。忍得太厲害了,身體都拼命發抖。 最後他將穆棉抱了起來,她只是含含糊糊的發出夢囈,抱住至勤的脖子。 好輕唷……將她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好奇的至勤,躺在她的被子上,看著她長長的睫毛。 真是沒神經ㄟ。萬一,我是壞人的話,怎麼辦?睡得這麼香甜……呵呵…… 累了好幾天,至勤也大大的打了個呵欠。床好軟喔……他閉上眼睛,我眯一下就好……他對著自己說,明天,等穆棉還沒清醒的時候,我就會離開了……靠著穆棉柔軟的頭髮……他,睡著了。 會哭而已。我不是女生。但是卻遭受到女生一樣恐怖的待遇。除了逃家,他還能怎樣? 「至勤?」 她的貓(三) 若不是陽光喚醒了至勤,他覺得自己可以睡上一輩子。 透過沒拉攏的窗簾,他眨了眨眼睛。逆光中,花了點時間,他才認出來,穿著嚴肅套裝的女人,就是昨夜眼神迷離的穆棉。 將長髮挽成一個規規矩矩的髻,戴著無邊的眼鏡。她的身上發著守禮而內斂的香水味道,若有似無的。 很難將她和昨夜那個穿著印花寬鬆洋裝的穆棉搭在一起。現在的她,眼神銳利而機敏。 「醒了?」她將外套穿上,看著他的眼神若有所思,「昨天我把你撿回來,對吧?用來頂賽茵的缺?」 「對。」還不太醒的至勤,沒好氣的回答。 她扶了扶眼鏡,「真糟糕……家裡除了貓食……好像沒有什麼別的食物……」指了指浴室門口的五斗櫃,「上面右邊的小抽屜有錢,自己打發吃飯的問題吧。」穆棉將鑰匙丟給他,「記得鎖門。」 拿了鑰匙,至勤望著她,「你不怕我跑掉?」 「門是開著的。要走就走吧。」她伸手拿皮包。 這樣無謂的態度讓至勤莫名的不高興,「我要把你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偷走喔!」 「偷吧。」她連回頭都沒有,「我大部分的財產都在銀行裡。這麼點損失,我還損失得起。」 「喂!穆小姐!」至勤真的生氣了。卻沒有發現他生氣的臉看起來,卻是那麼的可愛。 穆棉回頭看著他,慢慢的踱到他面前。 「你真的好像賽茵喔。」摸了摸他的頭。 「我不是貓啦。」至勤不太高興的躲著,沒想到穆棉卻在他下巴脖子的地方,搔了兩下。 阿阿……她真的把我當貓~ 「住手!好噁心阿~」至勤護住脖子大叫。 穆棉原本銳利的眼神變得柔和,笑了起來,「我走了,乖乖在家。」 「我才不要乖乖在家!我要把你家搬空!聽見了沒有?穆小姐?喂~」 她居然這麼上班去了。 呆住。沖到窗口,穆棉邁著堅定的步伐,跺跺跺跺的走出巷口。 門是開著的……他望瞭望門口,卻去開冰箱。 真的有活人住在這裡嗎?冰箱裡只有一罐過了保存期限的冰淇淋。什麼都沒有。飲水機的水在低水位,地上堆著幾個礦泉水的空桶。調味盒裡的鹽巴和味素都結成岩石,色拉油居然分離成上下兩層。 流理台下面有食物……滿滿三大櫃的貓餅乾和貓罐頭,還有貓沙。 他以手加額。拉開小抽屜,滿滿的……都是錢和發票,重。 大部分都是硬幣,還有亂塞的百元和千元大鈔。夾著亂七八糟的發票,花了好一會兒的工夫才整理好。 發票居然還有八十六年九月的,真是拜託。細心的把鈔票和硬幣整理好,居然有三萬多塊。如果拿走這些錢……他應該可以找到活下去的方法……但是他只找了幾條橡皮筋和小塑料袋,將鈔票和硬幣規規矩矩的整理好,拿了當中的兩千塊去買了食物,將冰箱塞滿。 回來細心的記了帳,還有發票一起核對。順便幫她整理家裡和洗衣籃。 至勤家雖然不是什麼富貴豪門,外祖母卻頗有品味。所以某些沉默不炫耀的名牌服裝很有一些,至勤從小就學會怎樣整理祖母的衣服。看見穆棉這樣把這麼好質料的衣服全凹在一起,不禁皺了皺眉毛。 可以下洗衣機的洗,不能下的送洗衣店。家裡倒是不需要怎麼費心整理,但是除了窗前那塊椅墊和浴室臥房外,這個兩房兩廳的房子裡,幾乎沒有任何人出沒的痕跡。只有灰塵。 連碗盤都有薄薄的灰,奇怪,穆棉平常吃什麼?都吃外面? 等到了十點,穆棉終於回來了。她脫下高跟鞋,愣愣的坐在玄關很久。一路脫著外套、手袋、眼鏡、襪子,一路脫到浴室。 至勤實在看不過去,嘀咕的幫她撿起來收好,等她洗好澡,頭髮濕漉漉的出來,昨天那個眼神迷離的穆棉,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對至勤昏昏的一笑,摸摸他的頭,搔搔他的下巴,被驚嚇的至勤來不及躲,但是穆棉卻沒再做什麼,只是到窗前的椅墊坐著,抱著她的玩偶貓。 這個女人……真的是早上那個精明能幹的穆棉嗎?至勤迷糊了起來。但是她拖著一把濕漉漉的長頭髮不吹幹,一定會感冒的。 「吹頭髮啦。會感冒。」至勤把吹風機找出來,穆棉卻沒有接。 「不要。吹頭髮手會酸。」 至勤花了一點力氣克制,才不把吹風機砸到她的頭上,「我有這個榮幸幫你吹幹嗎?」她沒聽出自己努力壓抑的怒氣,居然還考慮了一下子,「好吧……」很心不甘情不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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