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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但是相機裡看到的卻不是這樣。這讓至勤覺得困擾。

  為什麼有這種差別?因為我愛穆棉嗎?

  「你的心裡,除了穆棉,沒有其它東西嗎?」他想起烈哥說的話,不經意的。

  是嗎?為什麼,我這麼的愛穆棉?只是因為我愛她,還是因為……沒有歸屬的我,盲目的抓住穆棉,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

  我愛穆棉嗎?這種情緒就是愛嗎?什麼是愛?

  他環顧熟悉的房間,卻覺得陌生。他和穆棉住在這裡三年了。像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定位。一開始,只想當穆小姐的貓免於餓死,後來覺得自己愛上了穆棉,希望給她終生幸福。

  但是若是給她的愛情不純粹,那麼,這種混著木屑般雜質的情感,還能夠馬虎的供應給穆棉嗎?

  良凱的譏諷和指控,就像在眼前。或許,我該離開?

  但是這種念頭卻讓自己產生了強烈的哀傷和苦痛。他和衣倒在被上,看著她。

  現在的至勤,很可以養活自己了。就算現在從穆棉的家裡出去,他也不再是雨地裡,幾乎餓死的小孩子。穆棉不是他不得已的選擇了。

  但是不要,不想,也不肯離開穆棉。

  看著她,像是回到那幅耶穌受難圖的面前。他忽然瞭解了些什麼,雖然一切仍墮五里霧中。

  他環抱住熟睡的穆棉,像是這樣就可以守護她脆弱的夢。

  自從打工和上課成了至勤的生活重心後,作家事的時間越來越少,穆棉又請了個鐘點女傭來打掃,不讓至勤辛苦。

  難得穆棉提早回來,訝異的發現至勤早在家中等著,身邊散著漫畫。

  對著她微笑。這個微笑,不管在車廂還是街邊,報紙與雜誌,恍恍悠悠的勾著她的魂魄。

  穆棉也微笑,心底酸楚的溫柔,悄悄的冒上來。

  「吃飯了嗎?」兩個人異口同聲的詢問著對方,笑了。

  握著手,一起去附近的夜市吃飯,沒有星星,昏黃的燈泡和銀白的照明燈,人間柴米油鹽的華燈初上。

  「我是穆棉的?。」至勤透過冉冉的食物熱氣,對著她說。

  「無?」

  「嗯。穆棉是我的佩。」

  原本沒聽懂的穆棉,心底恍然的哦了一聲。

  我是三眼族?她微微笑著。我保管著至勤的「命」,好讓他無敵?

  因為穆棉保管著我的「命」,所以……我開始不懼怕。

  相視一笑。

  但是……雖然是夏天,穆棉卻嗅到秋天的悲涼。

  ?嗎?這是無的古寫。無就是什麼都沒有,一切,什麼都沒有。

  她的貓(二十一)

  穆棉露出這種恍惚又迷離的笑容時,至勤都會擔心的握緊她的手。

  「她」到哪裡去了?這樣心魂不在的眼神。

  即使在攝影棚裡打著工,一到了休息時間,至勤就會猛然的想起穆棉溫柔而朦朧的笑容。

  無意識的在紙上塗著鴉,慢慢的,用相機抓不到的穆棉,透過一筆一筆的清晰,傳神的隔張紙,對他微笑著。

  至勤也微笑,這樣喜悅的笑容讓烈哥覺得奇怪,他探長了頭看。翻了翻幾張雜亂無章的塗鴉。

  「哎唷,學過素描也不說。上回那個爛佈景也不幫忙修。」

  「我沒學過素描。」至勤把塗鴉搶回來,不想穆棉讓別人看去。

  烈哥站直起來,笑笑著,「那是穆小姐?」

  至勤點頭。

  「不錯的主意,既然相片拍不出她的樣子,畫畫是個不錯的方法。不過,原子筆劃的像不容易保存喔,何不畫成油畫?」

  「油畫?我不會畫油畫。」

  「不會?學就是了。以前你會攝影嗎?」烈哥不以為意的說著,剛好休息的時間過去,他吆喝著開始工作。

  學就是了。他每天上課都要經過西畫社的畫室,從來沒想過參加,怔怔的看著裡面的人拿著筆在畫布上塗抹。瞪著雪白的畫布,像是當中有些什麼想掙扎著出來。

  他參加了西畫社。

  工作和功課外,他多了西畫社分配原本就不夠的時間。致信又挑在這個時候找他加入漫研社。

  「漫研?」忙得有點暈眩的至勤看著他,「你哪看什麼漫畫?你不只看A漫嗎?還是漫研改研究A漫了?」

  「胡說!不要侮辱我的人格好不好?」致信慷慨激昂的說,「那是少年時的荒唐事蹟,現在我已經把生命奉獻給漫畫了!我最近正在努力的K『西血姬美夕』ㄟ!你瞭解嗎?關於吸血鬼這種題材,美夕又另開了新的局面和世界詮釋……」

  等看到漫研美豔的社長,至勤心底才恍然的哦了一聲。

  他媽的奉獻生命給漫畫,狗屎的致信,死虎爛白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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