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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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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話 香染上海 之一 睜開眼,頰上的淚已幹,她已經降落在上海虹橋機場。 看著霓虹閃爍,突然有種未曾離開臺北的錯覺。直到充滿吳儂軟語的普通話問著她,望著爽利笑容的女司機,她才感覺到自己在上海。 「我是公司的司機小姐,您叫我小陸就行了。」 錯愕了一下,還是把行李交給了嬌小的司機小姐。 上了車,嬌小甜美的小陸還是讓她嚇得魂飛魄散,一路超車按喇叭,狠得額頭都皺出猙獰。 「我們趕時間嗎?」她後悔應該坐前座,起碼有安全帶。這一路的驚險把她的愁緒嚇得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 「不趕時間,你不知道這些土匪,我們不搶的話,可就過不了收費站了。」 等搶過了收費站,染香的臉也白得像是紙一樣。 上海,唉。落地就不同凡響。 「到了,綠園。」小陸將她的行李瀟灑的扛在肩頭,「唷,這麼輕,沈小姐,你沒帶衣裳?」 「我帶了牙刷和牙膏。」她笑笑。 走過富麗堂皇的大廳,小陸引她到自己的房門口,「530號。」 530?誰會想我?誰也不想。 一走進去,非常小的房間。一個衣櫥,一張床。不過孤身在外,這樣就很好了。 浴室倒很大,洗澡的時候瓦斯味道嗆得很,趕緊草草洗完。打開衣櫥想把衣服吊起,一不留神,被木刺刺出血來。 怔怔的看著血珠,和外表典雅的衣櫥,電視裡臺灣綜藝節目的笑鬧,突然讓她覺得很淒清。 倚在窗前,看著繁華富麗的美麗城市,她不算在異國,卻比異國更寂寞。 她終於來到這裡,被遠遠放逐的天女。再也不會有人叫她阿普沙拉斯,他會忘記我,很快的忘記我。 還是撥了他的手機,卻連開機都沒有。遺忘原來如此迅速,迅速得不過幾個小時。 她趴在床上,昏昏的睡去。漂浮在眼淚中。很快的,淚痕會幹,這一切,都會過去。 天亮到公司報到,和東區相類似的景象,穿著入時疾走的都市新貴,在大樓間奔忙。唯一不相同的是,隨時都有人輕咳一聲,準確的把痰吐在地上。 這讓她覺得有點僵硬。尤其是這個高大英俊的新貴將痰吐在她的鞋邊,她的臉陰沉的像是要打雷。 「Sorry.」那男人只是微微笑。 「我以為只有美國誤炸的時候,才會用這句話塘塞過去。」她的臉上沒有笑容,點點頭, 「沒關係。」用力的在踏腳墊擦鞋子,揚長而去。 直到進了辦公室,看見那個男人嘲弄的坐在主管的位置上,她真想轉身走出去。不是冤家不聚首?好個上海。 「我是你的 boss。名義上的。叫我丹尼。」他笑笑,「歡迎來到上海,染香小姐。」故意不叫她的姓,染香突然非常討厭他的輕佻。 「你好,boss 丹尼。」為什麼不叫丹尼爾,等等我可以送他一隻沒嘴的凱蒂貓,「我想,你應該有中文名字,我比較好稱呼。畢竟我是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臺灣女孩。」 他的笑停滯了一下子,眼中出現了興味,「我姓鄭,鄭國興。」 「我姓沈,沉染香。」 「你的辦公室不在城裡,」他好看的手指交疊在一起,「等等小陸會帶你過去工廠。我們剛裁撤了一整個成本會計組,我不知道他們在上海這麼久,除了學會搭公車,還做了什麼。」 也就是說,我若做不出成績,也會被遣返。 她臉上保持著合宜的笑容,國興卻看出合宜底下潛藏著冰冷。 很有趣的小女人。 小陸卻一路興奮的呱啦呱啦,「你知道嗎?他剛從美國丹佛回來,丹佛呢!他一到公司,就做了許多改革……大老闆花了很多錢請他來的…… 他家裡在馬來西亞也有產業,要不是大老闆和他爸爸有交情,請都請不到……好多女孩子迷他呢。」 丹佛?啐。沒聽過龍生九子,子子不同?馱碑的大烏龜也可以叫做龍,真是拜託。至於女孩子迷不迷他,關我什麼事?橫豎會穿個名牌,提個公文包,口袋幾個公司供應的應酬錢,就好當金龜婿看了? 見多了。 第三話 香染上海 之二 到了工廠,發現工廠還在興建中,已完工的廠房就開始運作了。攤開以前做的成本會計,她皺了皺眉毛又舒了開來。 冤枉人家沒做事可不對,這是半中間把人家卡斷的,算不得人家的錯。 新官上任三把火?沒搞清楚狀況,這火莫名其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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