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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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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有我的責任,我不!」她急著說明,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希望他誤會,就這麼頓住話語。 「我知道,你不能走,走了你也不快樂。」他凝視朦朧的滿月,「所以我也不走,若我走了,行儀式和生孩子的時候,誰來握住你的手?那利坦,除了我以外,我不要其他男人握你的手。」 她揪住胸口,恐懼而害怕的,「……我不用舉行儀式,也不會生孩子,我……我是男生。」 「你不是,那利坦,第一次見面時,我就知道你是女孩了。你身上特有的香味,是屬於女孩子的味道。我們得慕一家的家徽就是獵狼,我們擁有狼的絕佳嗅覺,你騙得過別人,卻騙不過我。」 想起母親頰上的淚,想起女長老和奶媽的憂心,「不!我是男生,是男生!」她堅定的大叫,不去理會心裡痛苦的反駁。「我──」 「那利坦,」嶺月一把抓住她,臉上有著恐懼,「你聞到沒有?魔族的臭味。」 心亂不已的她沒有聞到,卻聽到遠方傳來痛苦的喊叫。 「魔族來劫營了!」 他們兩人一起沖進營區,現場已經是一片血海。 「芙蓉!」那利坦喊著,沖上去拯救讓魔獸咬住脖子的女隊長。 敵人或許眾多,但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戰技嫺熟,最初劫營的驚慌過去,眾人集結在一起,殺出一條血路。 那利坦一劍斬斷一個妖物的頸子,眼角瞥見母親正陷入苦戰。 「母親!」 她沖上前正要救援,嶺月卻急急的叫住她,「那不是女王!那利坦!」一隻人面烏朝他俯衝過來。 不是母親?她大驚地要後退,卻已讓那化身為母親的妖物觸角纏上。 嶺月怒吼一聲,將劍插入妖物的心臟,那妖物銳利的尾刺才沒刺中那利坦,可他卻讓人面鳥的利爪穿透了心臟。 他沒有救自己,選擇了保護那利坦。 震驚中,小腹微疼,那利坦感覺大腿有一絲溫暖緩緩爬行,隱隱傳來一絲腥甜的氣味…… 是初潮。 己經過了午夜。八月十五出生的她,真正的活過了十六歲,在十七歲的第一天來了初潮。 「啊──」她吼叫著,空手擊斃了人面鳥。 「嶺月?嶺月!」她不敢相信,還這麼年輕的他,居然就這麼死了。「不要!我可以當女人了,我現在可以當女人了……但是你不在,我當女人有什麼意義?不要!我不要……」她的淚滴在玉兔項煉上,原本潔白無瑕的玉兔墜子,被嶺月的血濺到三滴,即使是那利坦的淚,也沒能沖洗掉血跡。 是誰以血與淚奉祀我? 空靈的聲音迴響著。玉兔墜子緩緩變形,變成一個有著微紅眼睛的女子,身形看來朦朦朧朧的。 「我乃是月之精靈,讓月神封印在墜子裡。是你喚醒我嗎?」她微紅的眼睛轉向那利坦,「女孩,是你嗎?用古老的祭禮喚醒我,你有什麼願望?」 願望?抱著冰冷的嶺月,她的眼淚又滴下來。「請讓他活過來!求求你,讓他活過來!」 「這個身體不能用了,就算活過來也跟僵屍一樣。」月之精靈微偏著頭,「不過,我可以讓他轉生得快一點。」 「那……我再也見不到他了?」她的淚成串滑落,「不!我不要!如果這樣,請把我的性命一併拿走!」她是王族,要到死亡才能卸職。既然不能自殺,那將她殺死,也算是一種慈悲吧? 月之精靈像是看到什麼新鮮事,蹲下來看著她,「這……是不是愛?」 愛?她抱緊冷冰冰的嶺月,說什麼也不肯放手。「愛……我愛他……我很愛他……」 「你要求的是兩個願望。」月之精靈撐著臉頰,朦朧絕美的臉蛋有種殘忍的天真。「但是,你的獻祭還不夠。」 「你要什麼?我還能給你什麼?」 月之精靈微微一笑,很是無邪。「我讓你們兩人都轉生,降生在同一個小島上,同一天出生。我給你再見到他的機會,但也只是見到他,至於會不會相戀,要看你的努力。」 「我……我該獻祭什麼?」像是看到一線曙光,她的臉亮了起來。 「你轉生後的一部分人生。」月之精靈豎起食指,「你將失去美貌和強健的體魄,因為我需要這兩者,才能夠下凡。我已經厭倦了無聊的天界和你們族人,總是唱歌讓我睡覺,我是這麼兇惡的魔物嗎?」 「我給你。」她很堅決的回答,「你只管拿去!」 「沒有美貌也無所謂?」她嘖嘖稱奇,「沒有美貌,他可能就忘了你或捨棄你。」 「我不在乎。」她哭了起來,「我只想再見到他,告訴他,我深愛著他……」 月之精靈呆了一會兒,神情很興奮。「愛……真是奇妙的東西。好吧,如果我們有緣相見,你要負責生下我。」 「祭禮不包括這個。」對這個亦正亦邪的月之精靈,她有絲畏懼。 「我高興要什麼祭禮,就有什麼祭禮。」她微笑,「我滿喜歡你的,那利坦,我期待著看你如何得回美貌與體魄。轉生後的一切……我很期待……」 她緩緩的軟倒,癱在嶺月的屍身上。 美麗醒來時,一摸臉頰,是淚。 她……為什麼會哭?只記得是很悲傷的夢境,卻很懷念。她起來梳洗,看著鏡裡肥胖且長滿青春痘的臉。 她從小就體弱,患有嚴重的氣喘,父母親因為照顧她照顧到心力交瘁,總是在爭吵,最後在她小學畢業那年離婚了,由年老多病的祖母接手照顧她。 她永遠離不開呼吸治療器,也離不開類固醇,她的未來似乎是一片灰濛濛的,沒有希望。 但是,在這片灰濛濛的絕望中,卻有一道曙光照亮她的生命。 每天,那位好看的男同學都會經過她的窗下。直到開學,她才知道那個男生的字── 應未遲。 是怕什麼遲了呢?應該還不遲吧? 看到他的第一眼,只覺得心跳不已,眼淚莫名其妙的掉了下來。 鼓起勇氣吧。遠遠的看他也不是辦法,接受或拒絕,至少有個肯定的答案。 雖然被拒絕的機會多些,她卻無法克制自己,只想告訴他,有多麼喜歡他。 要早點說……要不然,就會太遲,太遲了。 她拉開椅子,拿出素雅的信紙,以一顆多感、易受傷害的少女心,寫下生平第一封情書。 只有月亮看到,只有她知道一切。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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