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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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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他很溫和的,卻讓人毛骨悚然,「非羽過世後,她的書的確大賣過一陣子,第二年就漸漸被遺忘了。新聞熱潮不饒過誰,尤其是風格冷冽又沒實用價值的作品。」他自言自語著,「非羽是笨了,她總是遺憾看不到死後哀榮。現在的女作家聰明多了。」 綠香全體的汗毛全體立正,差點打起擺子。我哪裡露出破綻了?這傢伙有X光眼嗎?他這樣講……是識破了我什麼? 顏培文的秘書救了她,「顏先生?四點半還有會議。」 她結結巴巴的道別,幾乎是落荒而逃的。 培文望著她狼狽的背影,唇間湧起一個真正的微笑。 第五章 驚嚇過度,回去馬上生了一場腸胃型感冒。 軟癱在床上兩天,被思聰的電話罵了又罵,終於拖著病弱的身體去上班。 她痛恨自己該死的體質。從小受了驚嚇或情緒轉換過分激烈,都會拼命拉肚子、感冒,然後發高燒。所幸顏培文似乎沒有透露半點風聲,她提心吊膽的看了幾天報紙都沒事。 現在她一面喝著姜湯,一面發虛著接電話。「你遲到了一個小時!」思聰把兩封信丟在她面前,「你事情怎麼辦的?這幾天我光接你的存證信函就接不完!」 她先把已經撕開的存證信函拿出來,發現是自己的母親寫來的。她呻吟了一聲。 即使「綠香」死了,她還是乖乖的每個月寄一萬塊回家。 現在她又吵什麼?綠香「死」了,版權明明白白的讓渡給「羅美薇」。 「你的好媽媽!你想辦法去擺平!要不然她又要告我們了!我真是倒黴,出版社開沒幾個月,老是有人要告我!」思聰只會在那邊大吼大叫。 「你叫什麼叫?」綠香醒一醒鼻子,「你沒看我病了?哪個公司行號不准夥計生病的?我媽媽?騙她我死了這件事情,你就沒有份?我病得要死,你就不能夠去問問看她要什麼?」滿紙不知所云的存證信函,歪七扭八的字跡倒是很眼熟。 「你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版稅又不是我賺的,我那麼盡心盡力幹嘛?」思聰還是氣呼呼的,「你不是說你會擺平嗎?怎麼顏培文又寫存證信函來了? 「就我賺版稅,你沒賺錢?都二十幾刷了,你沒賺錢?」綠香吼回去,不耐煩的拆開原封不動的信,快速瀏覽一下,「連拆都沒拆,你吼什麼吼?」把信往思聰桌上一丟,正想大發作,偏偏肚子痛得要命。 沖進洗手間,不禁悲從中來。 整容後,連經銷商都會色眯眯的看她,上回還被個喝醉的糟老頭捏了一把,差點老大耳刮子把他打翻過去,要不是思聰架住她的話。別人家當美女,超凡脫俗,就算身有個疾,不是氣喘過敏,要不就心臟病,古典一點的還有肺結核,時髦些的生白血病。光看就令人生憐。 只有她這個倒黴人工美女的痼疾是情緒性拉肚子! 你聽過美女拉肚子的嗎?! 拉肚子就算了,居然讓騙她「自殺」的傢伙罵活該! 一時心酸,抓著滾筒式衛生紙哭了個山崩地裂。哭到臉都腫了,也拉到虛脫了,這才軟綿綿的爬出來。 思聰像只老鼠似的縮著,一個字也不敢吭。 「再叫呀?再繼續叫呀!你連訂單和回函都會看成存證信函,現在怎麼不叫了?我猜你不希罕言必信的一萬本訂單對吧?我馬上打電話去告訴顏培文,我們老闆心大,請你金石堂買去!」她沙啞著嗓子發火。 「別……別生氣……」思聰訕訕的倒了杯溫開水,「吃藥吧。」 吃藥?炸藥嗎?「你欠我一個道歉。」她忿忿的撕開藥包。 「道歉?喂,美薇,我是老闆唉……」思聰很不開心,這個老闆當得太窩囊了!綠香實在太囂張…… 被她一瞪,他又禁不住發抖,「老闆不是人?做錯不用道歉?!」 「對……對不起。」思聰咬牙,有機會一定踢掉她,絕對!她太讓男人下不了臺了。 罵歸罵,她還是設法跟媽媽約了時間見面。 母親的眼神疏遠客氣而惶恐,「呃,呃……羅小姐,阿請進請進……」 「余媽媽,怎麼了?什麼事情不打個電話給我?老闆接到信氣得大跳大叫。這個月的一萬塊沒匯進賬戶嗎?」想來感慨,這輩子自己的娘親最鄙夷她,就算把薪水雙手奉上她一樣不停嘴的罵。 自己還是自己,只是眉眼動了些手腳,套上個「羅美薇」的殼,母親立刻誠惶誠恐。 對女兒和外人截然不同。她實在願意選擇當個完全的陌生人。 「阿錢是收到了啦……不過只是,羅小姐,你知道的嘛,現在景氣不好,什麼東西都一直漲價溜,一萬塊不太夠用了。我想……我想……我想把綠香的那個什麼……什麼……什麼權的……那個出書的權拿回來啦……」她一直搓著手,討好的笑。 不夠用?「餘綠香」墜機死掉,航空公司和保險公司賠的那些錢呢?人心不足。 「余媽媽,綠香真的把版權都簽給我,我負責還清她的債務。這是我們在合約裡明訂的。」她將一份副本給媽媽,「合約裡並沒有每個月要給你一萬元的約定。余媽媽,這是我額外給你的。」 出生不是我願意的,就像你也並不想要我這個女兒。小孩子和父母氣質不和就是不和,怨天恨地也沒用。就當我真的死了,航空公司的賠償金,應該可以療養你小小的悲傷。 但也不要這麼不知足! 余媽媽吞了口口水,心裡覺得很窘。但是…… 「綠香的作品都該是她媽媽的!你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偽造!」冷冷的聲音傳進來,她瞪著眼睛看該死的前夫走進來。 不對,是「綠香」的前夫。 「阿輝呀,你來了,阿你跟羅小姐聊聊,阿我先去買菜,大家留下來吃飯啦。」提著菜籃就想落荒而逃。 「不,余媽媽,你留下來。如果你不留下來,我跟不相干的人談什麼呢?」越生氣反而越冷靜,她終於想起來存證信函那醜得要命的筆跡是誰的了。 原來都是這個不良前夫搞的鬼。 余媽媽局促不安的坐下來,宋鴻輝瞪著她,「誰說我是不相干的人?我是余綠香的丈夫!」 丈夫?!虧他說得出口。「你不是跟綠香離婚了?還丈個什麼夫?」美薇冷笑著。 這女人怎麼知道?反正餘綠香死了,她根本提不出證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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