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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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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摸自己的槍套,心裡大喊一聲完蛋。 蒼驊倒是不動聲色,慢條斯理吃完面,「走吧,到我車上說話。」 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過去,「快來吧。不來的話……我要大喊這裡有槍喔。」 他果然還是壞人!丹瑜臭著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跟進他的車子。 「拿來。」丹瑜更不情願的把槍給他。 「Survival Gun?你知道這只能裝一發子彈嗎?現在已經很罕見了,以前是特工的標準配備呢,這邊稱為掌心雷。誰給你的?」他把玩著。 「不告訴你!」丹瑜沒好氣,「我又不打算殺誰,只希望不要遇到壞人而已。」 「一發打不中,那還有什麼好玩的?你射過靶沒有?」 丹瑜搖頭。 「走吧,最少也該練練準頭。」 他帶丹瑜買了只貴得幾乎讓她掉下巴的BB槍,「在家裡試著練練。應該帶你去菲律賓玩真槍實彈,不過子宜一定會宰了我。拿這把玩具馬馬虎虎練吧。總比沒有好,你又不能在家裡開真槍。」 楞楞的接受了這樣的禮物,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定義這個男人。 「等一下,」在家門口,她拉住要走的蒼驊,「等我十分鐘。」她掏出素描簿,幫蒼驊速寫了一張肖像,有些羞澀的,「這……祝你生日快樂吧!」 她粲然的微笑著,大力向他揮揮手,「我要回家去啦!再見!再見!」 我的表情,是這個樣子的嗎?他望著神似的肖像出神。我看起來這麼憂傷,這麼不快樂嗎? 他有點心煩,想一把撕掉,卻不知道為什麼沒下手。遲疑了一會兒,反而慎重的夾進公文包。 他不知道為什麼,也不想知道。這不能改變什麼。就算丹瑜那樣清澈的粲然也無法拯救誰。一切都太遲了。 第八章 子宜一直到看了晚報,才知道子尉被捕的消息。他的臉色一下子蒼白了起來。 他正坐在後臺,豔麗的臉塗滿了胭脂水粉,穿著皺紗黑禮服,像是喪服一樣。 丹瑜的手已經痊癒,正忙著收化妝箱,看到他神情有異,「咦?今天的妝你不滿意嗎?」她研究了一下,「我覺得還好呀,是不是粉底太厚?你的臉色看起來太慘白了。」 「沒事。」他站起來,工作還是有其尊嚴的,他不明白敵人是誰,有沒有敵意,但是要他從後臺逃走,還不如把他射殺在臺上算了,「丹瑜,我給你的槍……你帶在身上嗎?」 丹瑜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不過經驗告訴她,不知名的危險又逼近了。「我帶著。」 「你要小心點,」子宜輕輕的說,「發生狀況的話,你先走。不要回家去,先到奶媽那兒躲一下。如果沒有狀況,先在這兒等我,一下秀,我們就走。」 這是子宜最精彩的一場秀。許多設計師對他又愛又恨。模特兒不應該有自己太多的主張,要不然就會將設計穿得太個人、太自我。但是子宜堅強的意志和驚人的美貌,卻將他們的設計穿得如此豔光四射,再也沒有人能把同一套衣服穿出相同的味道。 他不是在展示設計師的心血,而是重創設計師的心血。他們往往會覺得受到重創。 子宜不是不知道,平常,他會留心不讓這種魔力毀了整場演出,今天他的精神緊繃到無法顧及,在他逼人的氣勢下,其它模特兒和設計師的其它衣服,相對失色得黯淡無光。 等謝場以後,他沖進後臺,沒有槍聲不完全是好消包,即使一條繩子也能簡單的完成任務,「丹瑜!」 「我在!」丹瑜揮揮手,她的神情慘白卻鎮定,「怎麼了?」 「不用卸妝了!」他挽起丹瑜,「我們走!」 「喂!子宜!那衣服不能穿走呀!」 不顧後面的呼喊,子宜一面咒駡絆腳的長禮服,一面沖進停車場。 「這是我們的車嗎?」丹瑜目瞪口杲的看他打破車窗。 「當然不是。」他打開車門,「快上車!」 他只用一根別針就發動了車子,丹瑜覺得很不真實,恍如置身電影場景。 「子宜!我們剛剛偷了人家的車!」她慘叫起來,等車子都飆上馬路,她才想起這件事。 他無奈的瞪了她一眼,「你現在才發現?搞不好還得殺人呢!」他仍然帶著墜著黑紗的小帽,像是黑寡婦般冷豔卻帶著殺氣。 「冷靜呀!子宜!」她尖叫,「小心!我們正在逆向行駛!」 「不對,」車子發出尖銳的煞車聲,轉入小巷,「是別人都在逆向行駛。」 等車子停在醫院前面,丹瑜兩條腿都軟了,幾乎下不了車。 子宜撩起大腿,拿起槍。「拿出你的槍,小心些,不要被發現。」 她心戰膽寒的拿起槍,把手放在外套口袋,小跑的跟著子宜,「不要撕下擺!這件衣服好貴欸!」 「閉嘴!」他把下擺撕掉,露出小腿,媽的,行動方便多了。醫院應該危險性不大,但是二哥莫名其妙的被抓進牢裡,只要宰了中風的父親,然後把目標瞄向他……莫家就垮了。 如果敵人的目標是這個,父親大概命如風中殘燭。他擔心的看看丹瑜。應該先安置她的……父親和丹瑜在他心的天平掙扎……他決心把丹瑜帶在身邊。 小心從太平門潛行,到了父親的特別病房,發現幾個忠貞幹部還守著,他松了口氣。 「誰!」發現有異,幾個幹部跑過來,「站住!」 「是我。」他摘掉小帽,豔光照人的站在眾人面前。丹瑜這時候才氣喘吁吁的爬上來。老天啊!十二樓…… 曾經這麼威風的莫家主宰,現在只能無助的躺在病床上,靠著維生機器和忠心耿耿的部下守護生命。群龍無首,沉悶的無助低回在豪華病房的四周。 「三少爺?」守在門口的一叔精神一振,原本前途茫茫的恐懼驅散得一點都不剩,「三少爺回來了!」 病房起了小小的騷動,他像是華麗的春風,吹散了沉沉的惶恐。 「我父親呢?」他輕拍激動得掉眼淚的一叔,面無表情的問,「父親呢?」 「頭子還在病房裡……」一叔摸摸鼻涕,「醫生說,已經渡過危險期了!」 這樣死有餘辜的人,居然可以渡過危險期?他浮出一點點冷笑,走進病房。 第一次,他俯瞰著總是高高在上的父親。「父親?聽得見我嗎?」 這麼多年沒見……他老了。疾病奪走了他的生命力,原本強健的身軀一但倒下,只剩下老遇而鬆弛的軀體,靠著進步的醫療器材維繫著生命。 「我只是中風了,並沒有聾。」他的父親眼睛睜開一條縫,「如何?當洋娃娃的感覺很過癮吧?哼,你跟那個沒有用的女人……還真像。你怎麼不生成女的,或是變性?」聲音雖然微弱,卻還是倔強的不肯屈服。 「你說哪個沒用的女人?林姐?我已經放過她了。」 子宜沒有理會他,「就告訴你壞事少做一點,這不是報應?很高興這次見到我,你沒有心跳得太劇烈。」他望著曾經讓他和母親苦痛之至的男人,衰弱落魄的躲在病床上,他心裡卻沒有半點復仇的快感。 花了多少代價他才離開了他父親…… 「你要離開莫家?」意志力堅強得跟鋼鐵一樣的父親,像是王者一般端坐在寬大的董事椅,「生在莫家,你永遠就別想逃。」 「我不逃。」他絕美的眼睛閃了閃,「我答應母親,不走和你一樣的黑暗道路。」 「莫氏是合法的企業。」他的父親交叉手指,看著十年不見的兒子。 「沒有合法的企業販毒。」父親淩厲的目光並沒有讓他畏懼。 他有些意外。原本以為這個絕美聰敏的兒子反對軍火,沒想到他秘密的事業居然也知道。 但,他知道多少? 「莫氏沒有販毒。」 「這是你的說法。」他仍然沉靜。即使喪母的劇痛也不曾讓他有絲毫動搖,「父親,我若是你,我會放手。」 「你,還是無聊的指控?」 「你兩者只能選一種。」 子宜依舊心平氣和,「留下我,一定會是你的心腹大患。大哥雖然喪命了,還有二哥繼承你的事業。你要我留下,就終止販毒。我沒興趣往這條黑路走。」 「我拒絕你無謂的指控。」 他的父親盯著他,淩厲的目光能讓殺紅眼的野獸膽寒,卻不能動搖表面柔美內心堅硬如金剛鑽的兒子。 沉默許久,「你要走,就走吧。但是你傷害莫氏企業的話……就算我的兒子,我也會親手處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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