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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她想起兄弟姊妹父母睡在一起的大通鋪,吵雜污穢的所在,她的臉蒼白了一下,「我想把自己的家整理清爽,能夠開冰箱煮菜不用被罵……我知道這不是我家。」

  她局促了,「但是我還住在這裡!」

  「我懂了。」

  子宜把眼鏡戴回去,「但也不用這樣拚命呀。我的家,就是你的家。除非你嫁人了……反正我會破壞你嫁人的機會。你煮的洋蔥雞,別人別想吃到。」

  「喂!你把別人的終身幸福當什麼?!」丹瑜火起來。

  這樣才像丹瑜哪,他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想打掃的日子還長長遠遠。怕什麼?屋子又還沒燒掉。已經好久沒看到你畫畫了,我聽林姐說,你用化妝品畫畫?她還拿張護具過的炫耀給我看。為什麼在家裡反而不畫了?」

  不知道林姐把自己的塗鴉還慎重的護貝,丹瑜臉紅了,搔著臉頰,尷尬的看旁邊。

  「我在家裡,就會想畫你。」

  原本垂下眼睛看書的子宜揚起濃密的睫毛,星光般的眼睛看著她。跟在他身邊這麼久,她的呼吸還是窒息了一下。

  「不想畫其它的東西?」

  「不想。」

  他唇角沁出淡得幾乎看不到的笑容,「我該擺什麼姿勢?眼鏡要拿下來嗎?」

  「不用。不用。」

  原本擔心這樣盯著他,會讓子宜生氣或不悅,沒想到他居然這麼樂意。她狂喜的沖進房間,拿出素描簿。

  翻過一頁,他漫不經心的問,「因為我很美?」

  她正在削鉛筆,「當然……但是,你有種美以外的東西……我很想畫你……也只想畫你……」

  那種美麗以外的淡漠,冷眼,堅強矯健和一閃即逝的軟弱。每次下筆都有意外的驚喜。

  只想畫你。他平靜的心湖為了這樣一句話,起了漣漪。望著書本,卻沒有半個字進入腦海。

  「……傷還會痛嗎?」他已經很久都不會害怕了。但是……是的。看到丹瑜的頸子流下鮮紅的血,現在指尖仍會微微顫抖。

  摸摸脖子上的OK繃,她撒漫的回答,「不會了,現在不會,畫你的時候不會!」她專注起來,開始畫下第一條線條。

  「原來你這麼迷戀我。」子宜繼續盯著書。

  「鬼才迷戀你!」

  丹瑜吼起來,「模特兒閉嘴好嗎?我正好畫到嘴巴啊!」

  幾乎很少出門。就算只是去買菜,子宜也會跟她去。在沒有工作的時候,他們依舊形影不離。

  丹瑜有些知道,珍妮佛的事情讓子宜非常警覺。但是她不明白,子宜甘願當她的警衛,卻不試著讓她走。

  我想走嗎?她剛洗過澡,對著鏡子梳自己的頭髮。和子宜照人的豔光比起來,自己簡直渺小又平凡。不但如此,她還總是對他鬼吼大叫。

  為什麼?因為他想要一個合格的化妝師?他的眼中看起來,我也只是個化妝師吧?這種想法突然讓她覺得很痛苦,整個心都糾結起來。

  如果……如果……如果他再也不需要我的時候,我該怎麼辦?

  她靜靜的伏在床上,眼睛火熱著,卻哭不出來。

  這裡……畢竟不是我的家。她打開存摺,望著漸漸多起來的數字。她渴望自己家的願望越來越強。

  有自己的家,最少有個可以哭泣的地方,如果子宜不需要她的話。

  「我不是平面模特兒。」

  子宜淡漠著,「林姐,我對化妝品廣告沒興趣。不是還有成衣廠商展示?我寧可去那邊。」

  林姐對這個紅牌模特兒有些頭痛,「子宜,成衣廠那邊需要女性。化妝品有什麼不好呢?只要臉秀出來……」

  子宜冷冷的看著她,「我對脂豔容沒興趣。」

  「為什麼?」林姐不解,「你也拍過臨澤蓮花的廣告,為什麼脂豔容就……」

  「所有莫家的企業我都不接。」子宜不想再說,站起來。

  「那不是莫家企業!」林姐還想繼續勸,「脂豔容是獨立的……」

  「你知道,我也知道。」

  他穿上外套,「我要回去了,丹瑜還等我回家。」

  「你對她不覺得太關懷了嗎?」

  林姐有種說不自的感覺,陪伴他這麼多年,還不如一個不到一年的小女孩,「她會是你的弱點!珍妮佛……」

  「小心點,」子宜轉過身,頗感興味的看著林姐,「你是我的經紀人吧?一個模特兒經紀人不應該知道『那種』訊息。你若當獄卒不夠盡責,小心被換下來。你怎麼知道你不在監視下?」

  林姐一時語塞,緊張的看看四周。

  怕什麼?她已經小心的偵探過這個辦公室。沒有錄音機,也沒有針孔。說不定……「主人」早就遺忘了他賦予的任務,「我對你是效忠的。」

  「你對我的模特兒身分效忠就行了。」

  他打開門,「你是我的經紀人,不是嗎?」

  走到大門口,正好跟個偉岸的年輕人相逢。他驚訝的看著子宜,對林姐說,「就是他?什麼時候開始?」

  林姐一臉尷尬,「或許,子宜不適合,我們可以換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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