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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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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比他們漂亮,也比他們年輕。那些老頭比不上我。」深雪含笑著。 她笑深雪的自大,「我也老了。」 「靜是沒有年齡的。即使滿臉的皺紋,我仍然愛靜……」深雪從身後抱住靜,輕輕吻靜的頭髮。 輕輕的往後倚,靜沒有推開他。 他相信,靜的心裡一直有自己的位置。 「或許你還小,所以我對你沒有戒心吧。」她溫柔的笑笑。 「我已經大到不是處男了。」他有點不高興。 「處不處男不能拿來當年齡指標吧?」 呵,靜真的是……只有在靜的身邊,他才能安然的睡去,不用警醒著自己的生命。好多年沒有這麼好睡過了。 陪著靜,每日送她上下班,悠閒度日,這是他一生最美好的假期。幸福,其實就是這樣平淡的生活吧?或許,他不用回日本。 留下來吧。他可以念這裡的大學,半工半讀。守著靜。等地拿到學位,找到工作,就可以養活靜,不用讓她再受風霜。 沒有什麼苦是不能吃的。這幾年,他已經見識過地獄了。 「直雄先生,」他的部下惶恐的頓首,「我們應該回日本了……已經延期兩次,絕對不能再拖了。」 「那你們回去好了。」他臉上罩滿嚴霜。 「直雄先生!」部下大膽的勸諫,「儲備典禮在即,您……」 「我不回日本了。」他畢竟年輕,思慮不到許多險惡,「回去告訴我老爸,隨便他要脫離戶籍或者是脫離關係都可以,讓副會長繼承吧。我要留在臺灣。」 「直雄先生!直雄先生……」不理部下焦急的呼喚,他轉身高去,高興的心都要飛起來。 「媽的,」跟他最久的市川將煙蒂忿忿的一丟,「都是那個臺灣女人!萬一傳到會長的耳朵……」 幾個忠心耿耿的部下面面相覷。他們都是裡見家的死土,當初裡見館晴嫁給木村會長時,館晴的父親讓這幾個人過去保護女兒。 「絕對不能發生這種事情。」石黑咬咬煙蒂,「會長會……」 會殺了直雄先生。即使是自己的孩子,叛逃下手也決不會留情的。 「那女人不能留著。」市川拔出槍。 若不是深雪沖出去,百發目中的市川不可能失手。將手一偏,裝上消音器的手槍無聲的在水泥牆上打穿一個孔,離靜只有一公尺。 「對不起……對不起……靜……」深雪恐慌得呼吸幾乎停止,「回答我,靜,你怎麼樣了?」 「深雪?」她困惑的神情轉蒼白。深雪將她抱得這麼緊,幾乎要窒息。 「不准碰她!我回日本……我回去……若傷害了靜,我一定會天毀地滅,直到一切了結為止!我說到做到!」他用日語大聲的說,臉上猶帶著潸然的淚痕。 「再見啦……不再見了……」我的存在,居然會傷害靜。在哪個我看不到的角落,靜會冷冷的死在陰暗的角落?這個他受不了。 毅然的轉身離去,他頰上的淚痕未幹。 從小就看著母親的淚。他突然想起幼年的自己寫過的短詩: 思念鑄造成的河水 蜿蜒在母親臉上 之所以是鹹的 因為源頭是無盡的海洋 這個海洋,他終身都無法渡越。只能隔著這廣大的淚之洋,懷想著靜的容顏,漸漸在歲月裡遺忘她的形影,卻無法忘記她。 沒有止境的折磨。 「你就這麼渴望我變成父親那樣,雙手染滿血腥的惡魔嗎?」深雪一拳打倒市川,怒吼著,「你這麼希望的話,我會如你所願的!」 市川擦去嘴角的血,「直雄先生!這是最溫柔的相待了!因為她是『夫人』,我才願意一槍讓她的痛苦減低到最小。若是別人呢?直雄先生,死有很多種方法,更何況,死亡並不是最痛苦的地獄!你覺得木村會長會怎樣對待靜小姐?像我這樣而已嗎!」 這話點醒了深雪。父親會怎麼做?折磨她?輪暴她?然後乾脆把她賣到東南亞? 他的臉變得這麼蒼白,卻讓市川的心少了一拍,低下頭來。深雪少爺——他在內心總是這麼稱呼他——這個時候和館晴小姐多麼相像。 「市川,對不起。」他扶起市川,「你一直忠心的保護我,我卻對你動手。」 「深雪少爺!不……直雄先生,這是我的本分!」市川粗獷的臉漲紅起來。 「但是,請你……不要傷害靜。」他低下頭,「我會回日本去。讓大家擔心了。這的確是我的責任,跟靜沒有關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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