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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提著心跟深雪試探,沒想到他不但沒駁回,深雪的語氣還飛上雲端,「我怎麼沒想到?前些時候我跟靜一起看VCD,她愛得跟什麼似的。」他仔細想想安全問題,覺得很有把握,「總不能害怕出車禍,就一輩子不開車了。市川,你去辦,一定要妥妥當當的。」

  告訴靜,以為她會雀躍,沒想到她只將臉別開,「這裡很好,我哪裡也不去。」

  「不要跟我生氣。」他低聲下氣的。

  靜還沒說完,深雪就打斷她,「我將你關在這裡,並不是為了忌妒。」他低頭,「……我當然有我的理由。只是,我也不打算悶死你。我們去,好不好?我會保護好你的。」

  「我不是……」

  拗不過深雪的懇求,靜幾乎是提心吊膽的出門。

  直到坐在觀眾席,她仍然默默不在口。

  「人這麼少?」除了緊依著她坐的人以外,觀眾席幾乎是空的。

  「我說會好好保護你的。」深雪倒是心情很好,輕輕擁著她。

  月亮馬戲團本來只在加斯維拉斯演出,邀請單位花了不少心血才讓他們點頭來日本。這個結合了歌劇與驚豔絕藝的馬戲團,標榜著無動物演出,單純用人的絕技和優美的音樂與歌聲,讓整場演出像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歌劇一般。

  開場沒多久,身穿黃金緊身衣的少女們,搭配著精彩的音樂,展現扯鈴的絕技。沒想到傳自中國的扯鈴能夠這麼千變萬化,螞蟻上樹居然可以一直上到十來公尺高的天花板,妙的是動作完全一致。

  像是一場奇幻的感官饗宴,曼妙的女子和魁梧的男子穿梭在從天花板垂下來的繩子上,像是地心引力跟他們沒關係似的,令人目不暇給地展現各式各樣的絕藝。幾次以為他們就要從高高的繩上摔下來,卻沒想到竟然輕盈的在繩上飛舞,連深雪都禁不住喝彩,靜也看得目不轉睛。

  直到小丑出場,整場黑暗,只有一束聚光燈打在小丑身上。無需語言,小丑的肢體就是語言。正當全場笑得前仰後俯的時候,燈光突然熄滅。

  這也是節目的一部分嗎?

  靜低頭,發現只有自己的手微微發光。在整場黑暗中,顯得特別惹眼。嗯?

  只覺得自己的身體猛然的一扯,破空的聲音撕裂著她的耳膜,心臟幾乎跳到胸腔,還來不及思考,只覺得自己在黑暗中被傳遞到高臺,正要掙扎,後頸一痛的癱軟下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像個行李似的,被馬戲團員打進舞臺的地道裡。居然連叫都來不及叫。

  整個挾持行動這樣幹淨利落,幾乎只在一分鐘內完成。

  深雪最早從驚愕中醒來,他對空鳴槍,「住手!」

  但一切都太遲了。

  靜還癱軟著,但是意識很清醒。她想起懷裡的短劍,卻焦急自己無法使用。

  會是誰挾持了自己?她心念百轉,馬戲團員如退潮般洶湧的從地道到後臺,跟一個高大魁梧的蒙面人爭辯,只見那蒙面人不發一語地將個萎靡的老人推到團員懷裡,馬戲團員馬上簇擁著老人急急從後門離去。幾個深雪的部下倒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去。

  蒙面人?又是蒙面人!靜口不能言,心裡卻洶湧著怒氣和厭憎。就像她百般壓抑的報復心,奶奶被殺這件事情從來沒有遺忘。午夜夢回,只能暗暗咬牙切齒。為了顧全大局,她只能像個被豢養的寵物關在金絲籠裡,畢竟姬君不能親自千里尋凶,恨只恨自己對殺戮從來沒有技能過。

  現在挾持自己的,居然又是另外一個見不得人的蒙面人!自己仍然只能癱軟著,無助的等待別人來搭救。

  蒙面人一把將她扛在肩上,接應的車輛疾駛而來,他正上車,深雪遠遠的帶人趕來,慌亂中,蒙面人的面罩居然被扯落,聽得一聲大叫:「是鹿島會的山本雄之!」

  靜吃力的轉頭,墨漆的黑暗中,若不是雄之的驚噫聲,她根本分辨不出是誰。

  「雄之兄?」她說話仍有些遲緩。

  「不要說話!」他焦躁的將靜塞進車裡,「快開車!」

  真的是山本雄之!靜的心裡也尖叫一聲,「快、快讓我下車!」

  「來不及了!行蹤暴露,就算放你回去也沒用!」山本雄之咬牙,「一切都來不及了!快!通知鹿島會的兄弟緊急避難!快通知龍澤!」

  靜覺得一陣昏眩。麻醉藥的藥力漸漸退散,她搖搖頭,「山本雄之!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挾持我?你這樣做,鹿島會將會……」

  「若是連姬君都守不住,」雄之抓住靜輕輕的搖了一下,「鹿島會存在著幹什麼?」他放開靜,「再說,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靜的臉慘白了一下,「雄之……我並不是真正的姬君!當初我會挺身出來,一來是奶奶的遺願,二來,你進了監獄,群龍無首,我若不當這人質,鹿島會恐有傾覆的危機。我怎能坐視奶奶半生心血付諸流水嚴她幾乎急出眼淚,「婚約也是我信口權宜之計,你當什麼真?」

  「不管你怎麼說,」雄之粗獷的臉滿是猙獰,「你是我的人!是我鹿島會的姬君!若不是行蹤敗露,我早就悄無聲響的將你安置在安全的地方。現在既然被發現了,」他咬牙切齒,臉頰鼓出可怕的曲線,「拼得整個鹿島會破滅,我也不能將你交給木村直雄!」

  靜慘白的臉顯出堅毅,她不再說話,只努力的按摩冰冷的手。我要冷靜,既然我的名字裡頭有個靜字,我就該人如其名。

  「我不能把你交給他,那個純白之鬼。」沒有靜的抗衡,他反而有些茫然,「這一年我在牢裡,只要想到他抱著你……」他忿忿的在車窗上一捶,「……我就恨自己無能!我們的姬君,居然任人欺淩侮辱……」

  「我並沒有被欺淩侮辱。」靜冷冷的說。

  雄之的眼睛充滿血絲,「怎麼?我這麼拼命救你,就換來這句話?難道……難道不是木村直雄迷上你,是你迷上了那個鬼?我不允許!」

  靜忍受著他粗魯的擁抱,只祈禱麻醉藥快快返去,「你忘記你是誰了?你是山本雄之,鹿島會的會長。你手下多少組員依賴你,可是你卻捨得他們的性命來救一個被廢了好幾代的假姬君。」雄之停手,愣愣的聽著靜威嚴的聲音,「你正在侮辱我,讓我背負這種傾滅的惡名。」

  他的臉慘白了一下,又鎮定下來。「鹿島會不能沒有姬君,就像是日本不能沒有天皇一樣。我也不能沒有你!」

  靜閉上眼睛,調整呼吸,不再理會他。

  到底他要把我帶去哪裡?這不是鹿島會的方向。靜張望著窗外,車已經在橋下停了下來,她知道這是飆車族的聚會地。

  她試了試手腳,雖然有點麻木,但已經能夠動了。雄之將她扛起來的時候,她決定由著地。

  「船呢?」他大聲的喊著,「船在哪裡?」

  「怎麼這麼不小心?」那個聲音刺激著靜的神經,那樣祥無禮的輕笑聲,「居然讓木村直雄發現了?船?船在你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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