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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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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皇上病重,胡言亂語說的瞎話,你還真的信了?」梅妃嚷著,「太醫,你慢吞吞的在幹嘛?」 太醫讓雪荷淩厲的眼神嚇得縮了縮腦袋,結結巴巴的,「皇……皇后娘娘,讓小的看看……」 「皇上若死了,不但你腦袋不保,一家大小都要跟著掉腦袋,你仔細想想!」雪荷不為所動的瞪著陌生的太醫,話卻是對著松妃說的,「松妃娘娘,皇上還有一口氣。」 這時,段莫言和石中鈺已經領了十來名侍衛在窗外躲著。屋內劍拔弩張,雖說宮人、秀女的功夫沒什麼,但是敵我人手懸殊,難保不會誤傷了皇上和皇后。 段莫言按著劍的手,已經冒出汗來。 另一頭,讓雪荷點了名的松妃,倒是為難起來。看皇上這傷……恐怕是沒救了,但是凡事都有個萬一,時間拖了這麼久,難保皇上那票死忠的臣子不會趕來救駕…… 再說,若讓梅妃如願,她又有什麼好處?望瞭望眼中冒著火的雪荷,她遲遲無法做出決定。 「松姊姊,竹姊姊。」雪荷的聲音軟下來,「我是那麼難相處的人嗎?我相信你們都焦急皇上的傷勢,今天的事情就當作沒發生過,咱們還是好姊妹,可好?皇上一定會活下去的。」 瞥見窗口似有人影浮動,看來梅妃大勢已去。松妃笑了笑,「唉唉,我胡塗了。皇后娘娘,你這麼說,我怎麼擔待得起?大家都是憂心過度了,瞧這太醫也面生得很,我倒是病急亂投醫。我們這就回去,順便去催太醫府吧。」她福了福身,撤走了自己的人馬。 竹妃見她走了,怕皇上又醒過來算賬,想了想,也帶走了自己的人。 「你們……你們……」梅妃氣得直跺腳,「你們原本答應的!真不是做大事的人!」 她啐了一口,示意自己的人動手。 畏于主子的淫威,這些宮人和秀女挪沒兩步,石中鈺和段莫言便帶著侍衛闖了進來。 「石中鈺、段莫言特來救駕!」石中鈺中氣十足的喊著,「不相干人等驅逐皇側!」 知道安全了,雪荷反而癱軟了,抱著氣息微弱的東霖璿哭了起來。 她封後的第一天,丈夫就性命垂危。 雪荷寧可用後位和自己的生命來換取東霖璿安好無恙。 只要他能好起來,她什麼也不要,什麼也不要。 第九章 東霖璿的傷勢相當嚴重,由於刺傷了心脈,加以耽擱了時辰,導致失血過多。 太醫開了藥方,盡力救治,但是傷口雖然癒合,他卻仍昏迷不醒,發著高燒。 石中鈺天天在外頭尋訪名醫,兼以處理國政;段莫言則重披戰袍,在滴翠軒坐鎮。 雪荷衣不解帶的陪在東霖璿身邊,凡事不假他人之手,連藥湯都自己先喝過才敢喂他。 石中鈺疲倦的進了滴翠軒,歎了口長氣。 「娘子,怎麼樣?事情有沒有傳出去?」皇上一倒下去,各地蠢蠢欲動,他雖然憂心,又擔心禍起宮牆,一步也不敢離開,只能乾著急。 她焦躁的踱步,「陳州節度使自殺了。」 「什麼?」段莫言吃了一驚,「他的家人呢?」 「說起這事就奇怪了。陳州節度使自殺,他的妻兒十人被發現全死在遂紫江裡。」石中鈺抹了抹臉,「肯定有人脅迫陳州節度使興兵,又殺了他的妻兒滅口。」 這個人,大家都知道是誰,卻拿他沒辦法。 「終究要教他償命的。」段莫言喃喃著,「總有天理昭彰的一天。」 「嗯,我已經佈線了。」石中鈺點點頭,視線瞥向內堂,「皇上這傷還沒有起色嗎?」 段莫言搖了搖頭,神色黯然,「我看……這一劍真的刺得太深了……」他不光拿東霖璿當皇上,也把他看得跟自己兄弟一樣,沉痛的靜默了一會兒,才又續道:「我用了個險招,娘子,可醫得醫不得,得看天意。這事也得跟皇后娘娘商量一下。」 望望內堂兩眼無神的雪荷,石中鈺歎口氣,和段莫言一起進去。 「皇后娘娘。」 雪荷抬頭,她已經好幾天沒有闔眼,神情憔悴,「阿娘、阿爹,叫我雪荷就好了。」她淚盈於睫,卻沒有哭,「可有好醫生了?」 石中鈺欲言又止,「……雪荷,這樣重的傷,沒有人活得成。表面癒合了,裡頭都是膿……偏偏包在心脈,這樣是活不成的……」 「璿不會活不成的。」她不肯相信。 「有人活了下來。」段莫言歎了口氣,「靜海虎島有個海盜頭子叫李松濤,曾挨過一劍,險些貫穿心臟,人人都說活不了……剛巧一個瘋瘋癲癲的老大夫動刀子,開了傷口治好了他。不過,即便像李松濤這般強悍,武功底子又深,也足足調養了半年才好。所以說,這是九死一生的方法,若不到最後,是不能用的……」 「為什麼不用?」雪荷像是看到了一線希望,「這就用吧。現在不是最後,什麼時候是最後呢?」憐愛的摸摸東霖璿慘白的臉,已經瘦得兩頰凹陷。「快請那位神醫來!有什麼後果由我一肩承擔!」 「真要請『瘋華佗』來?」石中鈺不甚贊同的皺眉,「那老頭瘋瘋癲癲的,行蹤不定,又最討厭當官的,怎麼肯來?」 段莫言無奈的歎息,「瘋華佗此刻在虎島作客,我已經請李松濤綁他來了。」 「李松濤那海盜頭子怎肯做這無錢買賣?」石中鈺警戒起來。 「他在虎島無聊得要死,正在等北國冰山雪融,好北上做海盜的勾當。」段莫言無可奈何,「不過他倒是肯來,已經在路上了,只是他想要挑件宮裡的寶貝,喜歡就帶走,不能跟他囉哩囉唆。」 石中鈺的頭更痛了。這個海盜頭子要來,對後宮來說真是浩劫啊…… 「我不准你們欺負她……」東霖璿喃喃說著,在高燒痛苦的夢裡輾轉,「她是我的皇后,是我的……是我心頭的人……」 緩緩的睜開眼睛,望見雪荷在他面前笑著。怎麼瘦成這樣?連嘴唇的顏色都是蒼白的……「雪荷,她們欺負你?」 她眼中含著淚,卻沒有哭,只是笑著,溫柔的笑著。「沒有,沒有人敢欺負東霖的皇后。皇上……你……你可醒過來了……」 全身宛如火焚,只有腦筋異常清楚,他連呼吸都感到費力,再多的熏香也掩不住身上發出來的異味。他打過仗,看過死人、傷兵,知道自己這傷是好不了了。 他要死了嗎?拋下東霖……拋下雪荷? 挨刺的那瞬間,他並沒有為自己擔心,他想到的是,自己倒下了,雪荷怎麼辦?她只不過是卑微的更衣,自己一旦倒下,她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倚靠。 這點執念讓他勉強自己呼吸,即使鮮血洶湧的離開他的身體,他知道自己就要活不成了,但是為了雪荷,說什麼也得清醒過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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