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染香群 > 大丈夫耍心機 > |
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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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恕侄女身子不好,不能全禮。」她身子緊繃著,嘴裡還是客氣。 「能跟野男人摟摟抱抱,有什麼全禮不全禮的!」謝大爺毫不客氣地往椅子上一坐,「你的母親貴為一族烈女,生出來的女兒,卻如此不知廉恥,你對得住在地下的爹麼?」 秋娘正要開口,谷梁朗沒放開她,反而輕輕捏捏她的手,朗聲道:「不知大伯來訪,侄婿有失遠迎。」 侄婿?謝大爺和秋娘都是一愣。 「誰是你大伯!」謝大爺怒吼起來,「秋娘!我看你知書達禮,居然與人私訂終身……」 「大伯此言差矣。」谷梁朗微笑,「我與秋娘,既有良媒,又有家長主婚。只是秋娘身體不適,還未能行禮,何來私訂終身之說?」 謝大爺不怒反笑,「好張利嘴!良媒何在?」 「本鎮太守何足道為良媒。」他再捏捏秋娘的手,示意她不要開口,「聽聞謝大爺與太守素有來往,可赴何府查證。」 「家長何在?為何我不知情?!」謝大爺變色了。 「謝家主母帶發修行,六根清淨,自然不涉紅塵。然,五姨娘仍在,她已親口允婚,若大伯不信,可差人往麗京查問。」他仍一派安然。 「五姨娘是什麼東西!她不過是個侍妾……」謝大爺暴怒起來。 「大伯,您這話不當。」秋娘從最初的驚愕恢復過來,「五姨娘乃我父之妾,于秋娘亦為我母。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這段姻緣有什麼不應當之處,您倒是說說看。」 「你這賤丫頭……」謝大爺想逼近秋娘,谷梁朗擋在前面,雖是眉目含笑,凜凜的氣勢卻鎮懾住他,「大伯,秋娘已是我妻。何太守若知道您如此侮辱他的長媒,恐怕不會太高興。」 想到他這孝廉還得靠何太守推薦,只好咬牙忍了忍氣,「哼!」謝大爺怒氣大發,拂袖而去。 秋娘雖然松了口氣,一想到方才的「權宜之計」,她還是不大自然的紅了臉。 「谷梁大夫……」總是得謝謝人家,「雖是權宜,還是謝謝您仗義。」 他默然片刻,「不是權宜。」 秋娘吃驚的抬起頭。 「五姨娘臨行前,我已經問過她了。」他自嘲的一笑,「不這樣,她不放心。至於何太守,我醫治過他,這良媒,他做得極開懷。」 呵,這清靈女子,也有這樣張目結舌的時候。谷梁朗雖然覺得好笑,卻隱隱的生了一股憐惜。 「但、但是……大夫,我不能誤你終身。」她將頭一撇,這麼說。 男子有什麼終身?幾經壓抑,還是抑不住這種憐惜溫柔,「我早要找機會告訴你,只是一直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但是,大夫……」雖然指望他保孀母幼弟,卻不是要他這種諾言。 「我字子霽。」他聲音放軟,「叫我子霽。」 「子霽。」她忍不住紅了臉,「我時日無多……」 「而來日方長。這是最好的方法。你是個閨女,就算不重自己的名聲……」她心眼裡大約沒有自己,谷梁朗不禁苦笑,「這是留在這兒保你娘親與弟弟的最好方法。」 她越來越不明白這個冶漠平靜又溫和的大夫。 「醫者父母心麼?」她低聲,「子……子霽,你對每個病患都這麼好?」 「不是。」他很坦白,「若是這麼著,我要娶的女子可以排滿遂紫江岸。」見她雙頰緋紅不退,忍不住逗她,「或許我覬覦你名下產業。」 秋娘下禁笑出來,「這是聘雇條件?」 「也不是。」或許她非常不願?「如果你有意中人,我們的婚約可以……」 「我上哪兒去找意中人?!」她微微發怒,用力的按住心口。 她是願意的。心裡這份溫柔,居然不受控制的氾濫成災,等他發覺的時候,已經按住她的手,她瑟縮了一會兒,卻沒有掙開。 「為什麼?」她輕輕的聲音像是耳語。 穀粱朗只是幫她蓋好被子,沒有回答。點起夢甜香,她閉上眼睛,昏昏睡去,他只是默默的守著。 為什麼?事實上,他也很想知道。 *** 蓮兒一夜沒有回來。 她永遠也不會回來了——她被丟棄在莊裡僻靜的柴房邊,衣服淩亂,眼睛驚恐地大張,已經氣絕多時了。 谷梁朗冶靜地驗屍,詳細的將報告提交來勘查的官府。 「先奸後殺?!」已經許久沒有大案子的菱仙鎮沸騰起來,官差一停停的進莊子察看,之後在莊外的樹林發現上吊的僕役,留書自言不當逼奸誤傷人命,自愧上吊。 谷粱朗原本擔心秋娘知道這件事情恐會發病,卻發現她比自己想像的堅強許多。 「謝福不會做這種事情。」她低低的說。 「我知道。」 秋娘瞅著他半晌,「還要多久?還會有多少意外?我快承受不住了。」她的聲音顫抖,卻連滴淚也沒流,「蓮兒從小就服侍我,她……我們只是平常莊稼人家!我們……」 「秋娘,這我都知道。」他握住她冰冷的手,「很快。就這幾日。」他附在耳邊細語:「這是個意外,的確是的。該討的公道,我一分一毫也不會錯過。」 秋娘愣愣地看著他,她這樣聰明機靈,卻莫名地信任他。「我相信。」 她恐懼數日,忍冬害怕極了,定要跟她睡。 她這身子能保護誰?她苦笑,卻還是讓忍冬睡在床側。 最少,可以幫忍冬挨一刀。 *** 夜半,睡得正熟,谷梁朗搖醒她,「秋娘。」 她睜開眼睛,見著他含笑的容顏,覺得很安心,他也搖醒忍冬,要他噤聲。秋娘這時才發現身邊有許多黑衣夜行人,他點點頭,一個夜行人拿起黑斗篷裹住忍冬,他也同樣的裹住秋娘,抱了起來。 她這才發現他的胸膛如此寬闊。 多少年沒走出這房間了……晚風徐徐的吹拂她的臉龐,幾個縱躍,她的心提在喉頭,又是戰慄又是興奮,連行走都有困難的人,這樣的感覺,好似飛行一般。 他們默默的潛入佛堂,娘親臉上蒙著面紗,靜靜的敲著木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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