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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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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差了多少人去查,連宮裡與探子有關的「流火閣」都托了,就是查不出林玦的身分,京裡最近雖亂,就是沒有王孫公子失蹤。 這怎麼可能呢?她轉著筆,百思不解,睇了林玦一眼,林玦剛好抬起頭,對上她水靈靈又充滿探索的眼睛,說不上是怎地,居然臉一紅。 「晚弟,這帳有些問題,我得合計合計,所以一時耽擱了……」林玦訥訥的說,轉開臉,就怕麗婉瞧見他臉上那抹紅。 臉紅個啥?林玦在心裡痛駡自己,被個男人瞧有啥好臉紅的?紅啥呀?幹嘛覺得他的眼睛好看?真真是有病了…… 「倒不是這個,大哥慢慢看沒關係,帳擺著也不會長腳跑了,更不會有人偷做的。」麗婉滿臉甜笑,「小弟是想到大哥最近身體不知道怎麼樣了?忘卻的記憶可有恢復些什麼?」 說到這個,林玦的臉還是紅的,氣紅的。「還真是感謝晚弟的關心。為兄每日過得這麼『充實』,怎麼有時間去思索失了記憶這回事?沒想到晚弟為了不讓愚兄整日為此神傷,這樣的『用心良苦』……」他實在忍不住,開始出言諷刺。 沒想到麗婉居然連臉都不紅一下,大刺剌的點頭,「連這都看得出來?大哥真是有心人啊,不負小弟一片苦意。這也就是說,大哥什麼端倪都沒想出來?」 林玦沒好氣的回答:「若想得出來,愚兄還會在這裡嗎?」邊說手也不停的批著賬冊。 麗婉倒是呆了呆。林玦來沁園兩個月了,說真話,現下她清閒許多,都是林玦之助,若他回了記憶,這個超好用的幫手就沒了。 原本想用金針度穴試試,看能不能幫助他回復記憶,雖險,但總有機會,現在可就有些猶豫不決。麗婉托著香腮,愣愣的望著前方,不住的衡量哪樣比較得利。 「……晚弟,晚弟!」林玦叫了好幾聲,看到麗婉依然發愣,恨不得把硯臺丟過去,「晚弟,過橋了!」 「啊?」麗婉眨了眨眼,「大哥,怎麼了?」 他沒好氣的拎起一張貨單,「這張貨單價格錯了,單價統統是市價的一倍以上!這是要賣到宮裡的,亂哄抬物價是會掉腦袋的,到底是誰列這種貨單?」帝王家都被當冤大頭痛宰了,他說不出為什麼會格外不愉快。 麗婉瞄了一眼,「這貨單沒錯,就是進宮裡的,才是兩倍價格。」 林玦瞪直了眼睛,忍不住嚷了起來:「你說啥?需知宮內一針一線,一飲一食,無非百姓血汗,民脂民膏,你還真狠得下心賺這種黑心錢!你心裡到底是……」他劈哩啪啦連說帶念,呱啦啦了一堆大道理。 麗婉倒是閑閑地喝著茶,「大哥你念完沒?若念完了,你手邊有杯春茶,還不錯的。」嘖,他失了記憶之前,肯定是個念腐了書的書呆子。 「就是百姓血汗,民脂民膏,我才提高一倍價錢虧本賣宮裡的。」換麗婉教訓回去,「你也打聽打聽,以前的官商是賣宮裡啥價錢?十倍哪!你當宮裡這條線好打通?我上上下下花了多少銀子才打點疏通所有關節。哪,禮部要一手,公公們又要一手,連宮裡管物資的也要一手,我金山銀山哪?哪裡沒更好利潤賺?就是體認到百姓血汗,我心軟,見不得人家這樣剝,才硬著頭皮去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生意。睜睜眼兒,書呆子大哥,別人家拿個棒槌就認作針了!」 林玦讓她這段滔滔不絕弄昏了。總覺得這樣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裡下對,好像有很重要的事情想不起來,卻又隱隱覺得似乎一直缺這樣的人,跟他說這樣的事情。 宮裡……宮裡……為什麼他老覺得皇宮對他很重要,天下百姓對他也很重要呢?他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憂慮這些不相干的事情? 瞧他不斷發怔,麗婉倒是有些不安,隱約覺得這不是個好話題。這時她才發現,真拿金山銀山來換,她也不想把林玦給換了。 少了個人可以鬥嘴、可以商量,她不慣的。 「這貨單給我就是了。」麗婉從他手裡抽出貨單,語氣也緩了些,「大哥,這些小事我來就可以了。今天你也累了一天,早些安歇吧!剩下的我來看。」 林玦還在發呆,只愣愣的點頭,起身走到門口,回頭一望—— 只見晚弟面薄體弱,寬大的儒衫穿在身上,像是不勝衣般,手揮目送,瀟灑俐落的批閱公事,一盞孤燈照著,他只一人打理偌大產業,壁影相對,顯得分外寂寞。 想想這一大家子都依賴他吃穿用度。住了兩個月,他早聽聞下人說起府裡種種,原本有些看輕他連娶三妾,卻不置正房的輕薄,待他瞭解這三個孤苦無依的女子都是用這種方式庇護的,反而大為驚歎。 置妾而不納正房,是怕正房欺壓這些身世飄零的孤苦女子,又怕三個女子互相爭寵,才這樣權宜。這麼看起來,反而是極睿智仁慈的決斷了。 真真是刀子口,豆腐心,嘴巴總不留口德,讓人恨得牙癢癢。說起來,他不但救了素昧平生的他,一路照顧到現在,雖說總要幫這幫那,但是他自己做的,可是別人的好幾倍。 整個林家的重擔就壓在這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公子身上,沒見他皺過眉頭,對待姨娘們也是體體貼貼的,不見他另外花街柳巷流連。 說起來,他這個晚弟是極好的啊! 「大哥。」麗婉抬起頭,發現林玦站在門口發呆,不知道想些什麼,忍不住笑了,「怎麼還在這兒?趕緊去休息,要起更了呢!明兒你可以松泛松泛了,因為我得進宮。你呢,若要到京城裡逛逛,可跟賬房支銀子,想去哪兒,都可以跟賬房先生們打聽,就算要逛胡同……他們也懂得薦好姑娘。銀子倒是不怕你支用,小弟的錢不也就是大哥的錢?儘管支,小弟付得起。若不好意思,掛帳也成,讓他們來找我領吧!」 「我不逛窯子的。」林玦莫名的沉了臉,又覺得幾分擔憂,「好端端的,你為什麼要進宮?」這後宮門禁森嚴,除了淨身的太監,哪個男人好去的?萬一……他…… 麗婉無奈的笑了笑,捏捏酸痛的脖子,「唉,長得好些有好處也有壞處。之前太后不知道聽誰說了,硬要見我一面。見也就見了吧,之後次次交貨,總有些名目要我晉見。宮裡規矩大,你當我喜歡去嗎?因為是特例,所以帶你不得,你也趁機放個假吧!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林玦莫名其妙的發怒了,「太后都是該當祖母的人了,居然這樣不尊重?到底是把你當成什麼……」他心裡隱隱作痛,沒想到他的晚弟為了這家子還得出賣色相……他怎麼忍得住? 麗婉怔了怔,偏頭想了會兒,笑了出來,「大哥,你想偏了,太后不是那樣的。她不過是像看漂亮的玩意兒,同我說說話,暍個茶。我們可是隔個簾子說話,太監宮女一大堆圍著,能怎樣呢?就算偶爾歡喜,留我住下,也只是將我安頓在公公那邊獨自住著。她只是圖個跟我說話解悶罷了……」 「你又不是……又不是她解悶的玩意兒!」林玦驚覺自己怒得莫名其妙,卻又壓抑不住,「你可是個人哪!為了這一家子,你連色相都得拿出來……這個……」 麗婉驚詫地微張著嘴,望著表情憤恨的林玦,低頭細思了一下,不禁有些悲從中來。 人人說她好強能幹,總覺得萬事都可依賴她,連她自己也這麼覺得。父親急公好義,產業還不夠他佈施呢,她若不想辦法生點銀子,祖母姊妹怎麼過?她一直為了母親的早逝悲傷,也從來沒忘過母親的教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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