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染香群 > 拐個財神妻 >


  「你自己找罵挨,怪誰啊?」麗婉撫著心,「你若露餡兒……」

  「我幫你們轉移注意力款。」麗剛伏枕不起,「不用感謝我了。」

  待沒幾天,王府的趙大人親自跑來,跟林雙無求援,西南戰事正緊,但是瘴癘橫行,折兵損將很是嚴重。林神醫雖非官場中人,卻也視國家大事為己任,義不容辭的離家了。

  女兒們不免一陣叮囑,眼送著父親離開了。

  林大夫人望望這四個孫女兒,「這下好了,你們爹一走,你們又都飛了。」

  「奶奶——」四個孫女一起黏上來,麗郭更是不依,「我才沒有!我還在家的勒。」

  「是喔,你在後山的賊窩別讓你爹發現了。專醫江洋大盜,你還弄個什麼難聽的外號——『鬼醫死要錢』?好好的女孩子家……」林大夫人數落著,卻也疼愛的攬緊這個嬌俏的三孫女。

  「江洋大盜醫死也沒差,那麼多不義之財弄些來花花也應該的。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好歹也從他們身上撈些。」麗郭不在乎,跟麗婉招手,「大姊,我攢了些錢,你幫我投資一下。爹爹實在太愛濟世救人了,不留點本錢不夠他花的。」

  「好啊,等等把錢給我的小廝。」麗婉忙著換男裝。每每父親離家,她樂得換上男裝,搖身一變成京城名動天下的大商賈「林大爺」。奇准的眼光和賭徒般的性格,讓她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無往不利。提到那個謎樣的「林大爺」,莫不讓同業咬牙切齒又不得不賣「他」的賬。

  麗萍也在忙著整理箱籠,趕著回金陵的書院,所以跟大姊同路。她飽讀詩書,見解精闢,總恨自己是女兒身,不能與天下學子切磋砥礪。偶然的機緣讓她成了「銀鹿書院」的講書先生,名氣大到連吏官都要隔簾請益。她托言容貌咽喉皆有舊傷,不便見客,總是隔簾講經,春風化雨,許多學子能在她門下,都是一種榮幸。

  誰又知道簾後語氣輕柔斯文,隔簾猶然以摺扇遮面的「萍蹤先生」,居然是個年滿十八的靈秀女孩兒?

  一片混亂中,只有麗剛最悠閒,她向來輕裝打扮,也從不易容,總是一頂輕紗帽,戴著一雙銀絲手套,背著簡單的行李,就五湖四海亂走了。

  「這次哪兒做買賣?」麗婉取笑她,「神隱大人,你好不好『取』了啥好東西,直接拿給我算了?我幫你銷賊贓。反正都是不義之財……」

  「嗟,」麗剛撇撇嘴,「我雖『不告而取』,到底也都『完璧歸趙』了。」

  「只是要贖金而已。」麗郭也笑了,「哪有偷到皇帝家裡,要的贖金是『放出年長秀女三千』的?」

  「當林神醫的女兒嘛,總是要有點俠義之心……」麗剛開了窗戶,回頭抱著祖母親了一下,「奶奶,父親若回家,跟我飛鴿送個訊兒。若來不及,就說我上山讀書,修身養性吧!」

  「這次又是什麼山呀?」林太夫人頗無奈,摸摸這個古靈精怪的孫女柔軟的頭髮。

  「武當山羅。」話才說完,她纖腰一扭,已經在數丈外的屋頂,「奶奶保重,我事情辦完就回來。芳雯,」她喚著一起長大的小婢,「記得幫我做女紅跟寫字帖呀!」

  芳雯應了,麗剛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怪人。」麗婉一層摺扇,穿著男裝的她看起來更顧盼風流瀟灑。

  溺愛孫女的林大夫人歎了口氣,林府哪個人不怪的?怪是怪,仍然都是她值得驕傲的心頭肉呀!

  「都小心呀……」她叮嚀又叮嚀,望著她們去遠了,才讓麗郭攙著進門。

  林府的大門關上了。然後,屬於林家女兒的故事,這才要開始……

  第一章

  「大理寺」的夜很靜。晚課已經結束了,這佛門淨地,只有潺潺流泉聲。

  穿著單衣的皇上,有些無聊的看著窗外。樹影森然,山嵐靜好,一輪明月悄悄的從松稍露出皎潔臉龐,是美麗的月夜。

  這裡比宮裡涼快太多了。每次在禦書房他都熱得猛搖扇,一面揮汗一面批閱奏摺。雖然似詩似歌兼歌功頌德的奏摺總是讓他起雞皮疙瘩,但是起碼他有事情做。

  一旦閑下來,就如現在,他反而覺得無聊得要命,心裡只惦念著今晚不看,明天會更多的奏摺。想到多到會產生山崩現象的奏摺,他無奈的歎口氣。

  母后愛禮佛,自己禮個高興不就好了?偏偏要拖他來還願……

  皇家一行動,就是大隊人馬,隆重儀仗,官民出迎。母后偏愛這套奉承,他心裡只為這些白淌的銀子心痛。

  每年的賦稅,官貪三分之一,皇親國戚貪三分之一,搞到他手裡,剩下到三分之一。裡裡外外偌大疆土都得打點,他已經想破腦袋開源節流,偏偏有個愛花銀子的母后……

  老偷運宮庫的寶貝出去轉銀子填預算的洞也不是辦法,但是他哪還想得出其他辦法?加稅也只是讓下面的人多貪些,苦了百姓,于事無補。

  在朝倒是有鐵錚錚的清官,個個武死戰、文死諫,但是除了死戰死諫,啥子都不會了。

  誰像他皇帝幹得這麼苦命的?

  他還在自怨自艾,門咿呀的一聲開了,他有些詫異。他已要就寢了,已經斥退左右,連護衛都遠遠的守候,是誰不聽召自己進來的?

  「啟稟皇上,奴才有事面奏。」伏在地上的,是他的心腹黃內侍。

  「黃內侍,怎麼了?這樣深夜有何事情?」說起來,黃內侍跟他還有半師之緣。他自幼就蒙黃內侍教導武藝,對他自然另眼相待。

  「皇上……」黃內侍伏地不起,「後廊流泉有祥瑞出,奴才剛剛瞧見了,特來賀喜皇上。」

  「祥瑞?」他壓根兒不信這套,伸長脖子,只見泉流暗黝,啥也看不見,「在哪?」

  「請皇上移駕後廊。」黃內侍打開通往後廊的小門,鄰近的守衛垂首在一旁看候。

  皇上靠在欄杆上張望了半天,「黃內侍,你跟朕開玩笑嗎?」他笑著轉身,突覺心口一涼,只見黃內侍手持匕首,已經刺入他的胸口。

  痛自然是很痛的,但是他卻被詫異鎮壓住痛的感覺。被自己的內侍刺殺,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一直認為自己算是個好皇帝,雖然有點鬼腦筋,好歹也是個不錯的皇帝;他對黃內侍也一直很推心置腹,所以這次來大理寺迎接禮佛的母后回宮,才會帶著忠心耿耿的黃內侍。

  「奴才該死!」黃內侍眼中泛著淚光,「黃家上下十餘口人遭人挾持,非如此不可,犯下此滔天大罪,奴才該死……」

  皇上看著沒入胸口的匕首,嫺熟武藝的他卻想不通,黃內侍的武功遠高於他,但是為什麼,他偏偏避開了要害,沒讓他一刀斃命,還將他推入山泉中?

  這樣他還有萬分之一的生機呀!黃內侍為什麼……他翻落山泉前,看到含淚的黃內侍用相同的匕首自裁了。

  一顆溪岩重重的在他腦門撞了一下,也把他的疑惑撞沒了……

  在這之後,遙遠的皇宮亂成一團,因為「重病」被送回宮的「皇上」一清醒,嚇得東躲西藏,直嚷著:「我不是皇上!我不是!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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