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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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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他們不好!」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殺他們的!我硬搶了他們的炕,讓他們睡麥杆,我沒存心……」 「呵呵~~」麗萍久病的臉露出了笑容,但還是他眼中最愛慕的美麗,「天下不是只有壞人的。」 他低垂著頭,一骨碌的爬起來,「我不欠人的。」他沖了出去,倒把獵戶嚇了一大跳,只見他尷尬的冷著臉,道:「要砍要扛的杉木呢?」 「啊?」獵戶傻住。 「要蓋房子的!」墨陽忍不住吼了起來,多了分氣急敗壞,或許沒那麼美麗了,卻有了許多暖意。 獵戶妻竊笑著走進屋裡,「大哥還害臊哩。」 麗萍愣了下,笑了出來,而後坐起身,接過了獵戶妻手中的藥碗,一口口吞著極苦的藥湯。 留下來過冬嗎?她不知道能不能捱到冬至呢!但是,又怎麼樣呢?這兒有什麼不好?她會有戶善良的鄰居,或許墨陽就能瞭解,這世界或許有烏雲蔽日,卻也有暖和的大太陽。 日蝕只是暫時的啊! 就讓他們攜手,安靜的渡過這最後的黃昏吧! 沒多久,新房子就蓋好了。雖然是木房,也夠擋風遮雨的。兩戶緊臨著,挺著大肚子的獵戶妻還時時過來關照,好讓墨陽打獵的時候不至於擔心。 這天,麗萍半睡半醒的,卻聽見獵戶妻輕哼;她睜開眼睛,望著獵戶妻倒在炕下,額上有著大滴的汗珠,呼吸極度急促。 天,她要生了! 麗萍猛然起身,眼前一陣金星亂冒。要靠她幫獵戶生下孩子,這她無法辦得到。她掙扎著下炕,連站都站不穩,膝蓋一軟,只能抱著獵戶妻給她勇氣。 「我我……我沒生過孩子。」她年輕的臉孔有著怯意。 這獵戶妻,恐怕不比自己的妹妹大。「妹妹,你撐一撐。」麗萍抖著手抓住藥碗,奮力往牆上砸去。 在遙遠地方的墨陽直起腰,驚走了山鹿,獵戶不明所以的望著他,「大哥?」 他聽見了藥碗砸碎的聲音。「麗萍那兒有事!」他一把抓住獵戶的腰帶,咬咬牙,動真氣又怎樣?死又怎樣?他施展輕功飛也似的趕回家。 獵戶頭昏眼花的落地。哎呀,他的大哥是劍仙哪! 墨陽沖進屋子,麗萍氣喘吁吁的扶著他站起來,「快!快把她扶上炕。兄弟,你快去請產婆!」 獵戶心裡慌成一團,年輕的臉緊張地揪起,「咱們這荒山自從陳婆婆過世,就沒產婆啦!這……婆啊,你得自己生下來。」 「我、我害怕。公欸,你別怕晦氣,撇下我呀!」獵戶妻又怕又痛,直掉眼淚。 「晦氣個屁!婆啊,我哪兒都不去,陪你生孩子。痛不痛啊?真的很痛啊?哎哎……」獵戶握著她的手也陪著掉眼淚。 麗萍伏在飯桌上喘了會兒,「我會點醫術。兄弟,別顧著哭,先去燒開水,滾燙之後放涼;墨陽,你去找些白布來。」剛剛抱著獵戶妻時,摸了她的肚子,怕是胎位不正。 這一夜,會很長。麗萍揩揩額上的冷汗,告訴自己千萬別昏倒。這孩子得靠她這個死讀書的姑娘,和兩個大男人才生得下來啊! 大家都忘了羞,只顧照著麗萍上氣不接下氣的指揮行事,果然,先出來的是孩子的腳。 「推回去。」麗萍有氣無力的說,「幫孩子轉個身,讓頭先出來。」 獵戶顫著手,哭叫起來,「我不敢!我會弄傷我婆的!孩子不要了,不要了!再也不要孩子了!我要我婆好好的啦,嗚嗚嗚~~」 獵戶妻反而鎮定下來,她已經無力了,滿臉都是汗,「胡說什麼?哪個女人不生孩子的?」她向來健健康康,今天才知道麗萍臥病的苦,「姊姊,我閨名叫小玉,我公叫作阿獵,他們丁家一脈單傳,這是他們唯一的血脈。若是我有個萬一,就麻煩你照看這一點血脈吧……」 「哪到那種地步!」麗萍怒斥,她坐得太久,已經發寒暈眩了,「你還年輕,撐著點!」 「我來。」墨陽走上前,他是在場最鎮定的人,「麗萍,告訴我怎麼做。」 他的冷靜鎮靜了所有人,除了麗萍,沒人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 嬰孩這麼小?他準確的幫嬰孩翻身,卻覺得有點不對,「麗萍,好像有繩子勒著孩子的脖子。」 「是臍帶。」麗萍嚇出一身冷汗,她沒經驗,沒預料到這情況。畢竟她只讀過醫書,沒實際接生過,幸好書上有說這情況如何處理,「緩緩的繞過孩子的頭,緩些……」 孩子出世的時候,沒有哭聲;小玉和阿獵倒是哭了出來。 麗萍覺得眼前一片模糊,她趴在桌上,「墨陽,你放一點點,一點點真氣就好,刺激他的泉湧穴……」 這孩兒沒他兩掌大,是他親手接生的。「他的腿會廢的。」他第一次聲音發顫。 「一點點……你辦得到的。」麗萍掙扎著不肯昏過去。 墨陽遲疑的從指尖放出一絲寒氣,遠遠的指向沒有他拇指大的小足底。 然後,嘹亮的兒啼伴著父母親放心的大哭,墨陽發現他心裡充塞著滿滿的、滿滿的奇怪的情緒,一種全身發抖,屈膝想望天的衝動。 墨陽顫著手幫這幼小的嬰孩洗淨身子。他是這麼小、這麼小,把他裹起來,墨陽害怕的抱著,怕多了一分力氣就弄死了他。這孩子,大哭的小小孩子,居然因為他的懷抱,不哭了。 墨陽怔忪著,將孩子交給獵戶夫妻;這對年輕的父母抱著不哭的孩子,卻相擁的哭得一點都不害臊。 但是他的懷裡,好空虛,只有抱著麗萍的時候,才覺得好一點。 麗萍他們暫時到老屋子住,到底孕婦不好隨便搬動的。一到炕上,麗萍輕唉一聲,她病到全身都是骨頭,怎麼躺都是不舒服的,又坐了半天勞神指揮生孩子,只覺得身體一陣陣發熱。 墨陽也上炕躺著,自然而然的將她連被帶人摟在懷裡,他身上的寒氣退去了她身上的熱,終於讓她舒服了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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