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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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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醫生對護士點頭,準備開始麻醉的前一秒鐘,貝曉路慌忙的跳下手術臺。 「怎麼了?」醫生問。 「對不起,我不要拿掉孩子了。」孩子雖然還沒成形,可卻早已經是有了生命,最重要的是,這是她的孩子呀! 她舍不掉、拋不了呀! 「你確定嗎?」醫生聽到她不拿了,也松了口氣,隱藏在口罩後的嘴笑了。 「對不起、對不起。」 貝曉路去換下了衣服,沖出手術室,卻看不到溫惟竣的人,又開始慌了起來,隨便抓住一名護士就問:「對不起,請問你有沒有看到剛剛在這裡等的先生?」 「你可以到外面找看看,通常等待的人都會到外面抽根煙,舒緩緊張憂慮的心情。」 她來不及道謝,沖出了醫院,很快的就看見蹲在外頭,將臉埋進膝蓋上,肩膀不斷抽搐的人。 他哭了! 她差點做了會讓她後悔一輩子,也傷害她最愛的人一輩子的蠢事! 「惟竣!」 溫惟竣一聽見這溫柔的聲音,猛然驚慌的抬起頭,站起來。「曉路,你——」 「惟竣,對不起,請你原諒我,對不起。」她也哭了。 「孩子……沒了。」一個生命就這麼沒了?快得讓他不知該如何面對? 原以為他可以下在乎,因為他愛她,孩子現在不生,以後還可以生,但他錯了,這絕非是愛的表現。 因為他們之間,至此烙下了一個永遠不可能抹滅的傷疤,這個疤將永遠存在兩人的心裡。 貝曉路搖搖頭,哭著說不出話來。 溫惟竣不再說話了,溫柔的替她差掉眼淚。「你才剛動完手術,別再哭了,我先載你回家休息。」他扶著她要走。 貝曉路卻拉住他。 「怎麼了呢?」 「惟竣,我逃了。」 溫惟竣還處在剛失去親骨肉的悲傷中,對於她這句我逃了,一時之間意會不過來。 「我沒將孩子拿掉,他還在我的肚子裡。」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撫摸著平坦的小腹,臉上散發著母性慈愛的笑容。 溫惟竣終於懂了,他高興得不管這是在人來人往的騎樓下,他高興的將她緊緊的抱住,又捧著她的臉又親又吻。 最後兩人再度緊緊擁抱在一起,淚水雙雙狂熱奔流。 這不再是傷心的淚水,是喜悅的眼淚,如珍珠般珍貴的眼淚。 貝曉路的肚子愈大,情緒愈是不穩定,常常動不動、沒來由的就哭了起來。 溫惟竣很能體諒她的心情,凡事都儘量順著她,假日就常帶她出去走走,知道她最喜歡他大哥那個玫瑰花溫室,只要一有人要上臺北,總會請家裡的人帶一大束的淡橘色玫瑰花送給她,那一天她的心情就會很好。 時間過得很快,又到了歲末寒冬之際,再過一個多月,農曆年又到了。 他們結婚八個月了,曉路的預產期也快到了。 然而,就在預產期前三天的半夜,貝曉路突然大叫出來,把溫惟竣嚇得跌下床去,再驚慌的爬起來。 「曉路,你怎麼了?哪裡痛?」他看她五宮都皺在一起,額頭上冷汗直冒。前幾天曾有過這麼一次經驗,他以為她要生了,結果只是她作惡夢,嚇得他差點沒魂飛魄散的給嚇破膽。 「我肚子好痛、好痛……」她一聲聲殺豬般的聲音,叫得他是心驚瞻跳。 「好,你忍耐一下,我馬上送你去醫院。」溫惟竣一邊叫她吸氣吐氣做著醫生敦的拉梅茲呼吸,一邊快速的換衣服。 抓起平常就準備好的包包,健保卡、身份證,換洗衣物等都在這個包包裡面,抱起她火速的飆車,半路還因車速過快,被巡邏警察攔下來,最後還是由警察幫他們開道,雖然是有點多此一舉,因為現在已是半夜三點,馬路上根本沒什麼車輛。 但警察的好心,他還是得感謝一下。 貝曉路一到醫院,就被推進產房,她一路上痛得哇哇大叫,哀號聲不斷。 溫惟竣也不管現在才半夜三點多,正是好夢正酣時,天地地大沒有他心愛的老婆生孩子最大。 他拿起手機,打回苗栗家,叫他大哥馬上載他老爸老媽上來,來之前,先到玫瑰花溫室現采一整車的玫瑰花到醫院。 他希望曉路辛苦生下孩子後,一醒過來迎接她的不是醫院刺鼻的藥水味,而是清新的玫瑰花香。 相信他的浪漫,足以讓每個女人願意為他承擔這些痛苦。 然後他又將貝曉路的父母吵了起來,而天一亮,不管住臺北,或是遠在苗栗的都已經趕到醫院,整個產室外面被十幾個人擠得熱熱鬧鬧,尤其是親家相見,話匣子一開就再也停不了,簡直把醫院當成了菜市場。 而產房內的人,依然呼天搶地的哀叫著,從半夜三點多,一直痛痛痛痛到晚上十一點多,小孩才終於願意出來說哈羅! 這不知是否是孩子在惡整她母親,只因為當初她母親差點要剝奪她來到這個美麗世界的機會。 溫惟竣焦急的守候在產房外,心中有了個念頭。真想直接沖去找醫生,直接幫他結紮,他不想讓愛妻再受這種非人的痛! 整整二十個小時,貝曉路早已累翻了,孩子一生下來,她甚至連看貝比一眼的力氣都沒有,就沉沉睡去。 被推回產房後,溫惟竣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床邊,而那一群像麻雀似的歐巴桑,歐吉桑也由溫惟凱先送回他家休息,第二天再來醫院看媳婦和孫女。 貝曉路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她眼一張,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守在她身邊的老公,和滿病房的玫瑰花。 這樣的好男人,若她還下知珍惜,她就是世界上第一大笨蛋。 「惟竣!」 趴在病床上睡著的溫惟竣,一聽見她叫他,馬上醒過來。「你醒了,有沒有哪裡痛?我去叫醫生。」 她拉住他的手,「你看起來很累。」 「比起你的辛苦,我這點累又算什麼?」他彎下腰,俯身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惟竣,我一直都忘了告訴你一句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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