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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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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回事。」什麼跟什麼,他說的根本就不搭邊。 「兩回事也好,一回事也好,我只是想說:不擅於溝通是你性格中最薄弱的部分,也是最容易讓你和關心你的人受傷的地方。如果你打不開心門,就只能永遠陷在裡面。」景麒淡淡地挑出主題。 「你以為你懂得我?」師琳冷然嗤笑,「你根本不瞭解……」 「我是不瞭解。」景麒打斷她,正面凝視著她的眼瞳,一字字讓她聽清楚,「我是不瞭解你,可是師琳,你並不是不希望有人瞭解你的,你希望有人懂得你。」 「什麼意思?你到底在說什麼?真是……莫名其妙。」師琳搖搖頭,抬頭揉了揉額頭,「算了,我幹嗎要跟你爭辯這些無意義的東西?讓開,我要走了。」好端端的,忽然跟一個還不算認識的男生在這裡爭瞭解不瞭解的,真是吃飽了沒事幹。真荒謬,他居然以為他瞭解她?不管是至親還是好友,從沒有人能瞭解她,她也不需要。 景麒沒有強留她,只是在她經過身邊時平靜地說:「不要把所有人都推開,你不想孤單一個人的,師琳。」 不再理他的胡言亂語,師琳逕自往前走。 快走到扶桑樹叢的盡頭時,突然後面傳來他的喊叫:「師琳!」有些急促的呼聲讓她下意識地回了頭,驚奇連爭論都保持著該死的優雅的他會為了什麼而著急。 「差點忘了說——」景麒站在原地朝她優雅地笑,「再見!師琳。」 驚愕,竟是為了說這個!師琳一愣後向他怒叫:「不再見最好啦。」霍地轉身大步離去,暗惱自己又失控。 景麒靜靜地站立在那裡,忽地搖頭笑了笑,瞧她臨去那一怒,算是釋放出一些心裡的想法吧,嗯,有點成效。 停了會兒,再笑著搖了搖頭,這回是為自己,無緣無故對她的事橫加評論,硬是要插進去,挑出她的反應,真的像她所說的——有些莫名其妙。 一向不讓事情超出理智的掌控,為什麼對她…… 唉,無理可循的情事哪,再聰明的人,一時也難以理清。 師琳大步走出綠化區,踏上主校道後才緩下腳步,慢慢走向校門。 此時晚霞的光彩暗了下來,太陽已經半沉入遠山之後,幾聲歸鳥脆鳴,師琳的回家的腳步卻未加快,反正遲回去早回去都沒人管對不對? 剛出校門,後面校道上便趕上幾個人,二話不說圍住了她,臉色不善。 師琳稍一看,都是女生,有的認識有的不認識,沒興致猜她們的身份,她停住,靜待她們發言。 想互交換幾個眼色後,由一個代表開口說話:「你叫師琳?」她把頭朝不遠的路邊休息亭一撇,江湖十足,「借一步說話,到那邊去。」 「不。」師琳不甩,淡淡地回應,「什麼話在這說,我沒空。」平常她會多點耐心,但現在心中動盪不平,自然少了些耐性。 「你、你……好大膽!」她們反而被嚇一跳,原本認定的膽小寡言的乖乖牌,竟然有膽子這麼說話,敵情估計不足,她們一時反應不過來。 「不說我走了。」 「你、你竟然……」驚怒之下口齒也不憐俐了。 師琳真的抬腿就走。 「喂!你給我們站住。」她們立即怒吼,跑上前重新把她圍起來,這次不敢怠慢,你一言我一語地宣告罪狀—— 「姓師的,你好大膽,竟敢去勾引我們的景麒!你、你簡直是吃了豹子膽。」 「對!你不僅花言巧語拐騙謝小姐的信任,背地裡還去妄圖勾搭人家的男朋友!太不要臉了!」 批鬥一輪接一輪進行下去,而師琳在聽見第一句的時候便差點噴口水,什麼亂七八糟的,荒謬!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有人偶然經過扶桑林邊,遠遠地望見了她和景麒在說話,便立刻猜疑起來,快速通知其他人,以極強的效率組織了同盟軍,飛快地追蹤過來討伐膽大妄為的侵略者。 包圍圈中的師琳掏掏耳朵,越來越多的不耐在聚集。 眾討伐軍口沫橫飛,只差沒有驚堂木可以用力一拍並大呼「師琳!你認不認罪?」,然後暫停,把發言的機會傳給師琳,期待她的認錯和懺悔,還有保證不再犯。這是理所當然的程序嘛,任何人都該遵守的。 咦,說完了?師琳眨眨眼,連話都懶得說,用很無聊的神色掃了一下她們,爾後抬腳——既然說完了我就可以走了吧? 「喂!」眾人齊齊大吼。 「喂什麼喂?」不煩終於爆發出來,「你們要是垂涎姓景的,就自己去!找什麼謝瑩霄當藉口?沒膽就不要在我面前叫!」真是,她八百年沒發過脾氣了,都是那姓景的害的。 「師琳!你好大的膽子!你、你……」她們已經震驚到想不出用什麼話來指責這個女人了,「我們才不是,我們……景麒現在在跟謝瑩霄交往,你就不應該插進去,枉你還是謝小姐的朋友,要是被她知道了,肯定跟你絕交。而且……景麒也不會喜歡你的,你根本配不上……」 「別跟我提那兩個人,讓開,好狗不擋道!」破天荒的大吼,竟在驚愕的女生們中間嚇出一個包圍圈的缺口,師琳昂首走出去。 「啊、她、我們……」 師琳回到家,隱約聽見廚房有炒菜的聲響,她直接上樓,丟開書包趴倒在床上,在枕頭間籲了口氣。受夠了,今天的承受力真是極限了。 那個姓景的,一派胡言亂語,憑什麼說出那樣的話,他懂什麼啊?像他那樣有著溫和的眼睛的人,一定是在呵護中長大的。那種優雅,是設有經歷過挫傷、沒有被忽略、從沒嘗到過窘迫的人才能擁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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