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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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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君臨忍下滿腔怒火,沒好氣地一甩手。「請吧!」 花軒然也怕再被方君臨看成輕薄之人,而被剔除出「妹婿候選人」的名單,只得勉強壓下滿肚子的不滿和氣憤,隨他們進了那簡陋矮小的屋子。 一向嬌貴無比的花軒然在打量完屋子後,連連皺眉,「方君臨,你還真是能屈能伸,這種破地方,虧你窩得住!」他順手向屋子的一角甩甩袖子,把十幾朵鮮花撒在那裡,說道:「沒有香氣的屋子我待不慣!」 方君臨好看的濃眉挑得老高,「你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況且,一個大男人全身上下藏滿了鮮花,難道你不覺得那實在是又無聊又丟人的事嗎?」 花軒然眼睛冒火地瞪著他,「我上輩子和你有仇呀?你總和我過不去!況且你一個俗世濁物又懂得什麼?花是這個世上最聖潔、最美麗的事物,只有它才能淨化塵世的污濁與骯髒,虧天下人還說你文韜武略兼備呢,名不副實!」 方君臨無所謂地聳聳肩,「我是俗,你自己慢慢在這兒風雅,我去買些酒菜回來,希望你能不俗到連飯都不用吃的程度,喝點風呀露水的就能過日子,那我剛好可以省錢!」說完,他就瀟灑地轉身走出去。 「惜月,你聽聽他說的話!」花軒然咬牙切齒地抱怨,但立刻又向屋外的方君臨叮囑:「喂!別忘了弄一條太湖鯉魚來嘗嘗,我喜歡清蒸的。」 方君臨沒有回頭,但唇角卻噙著一絲笑意,其實這花軒然也滿有趣的! 午餐確實很豐盛,而且很有地方風味,花軒然吃得也算滿意,不過,對於方君臨和方惜月偶爾過於親密,甚至有些曖昧的言行,他卻越看越彆扭,尤其是方君臨看方惜月的眼神,混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花軒然一怔,然後又暗責自己亂想,怎麼可能?他們是兄妹,可不是情人! 想到情人,他又想到小翠總是認定他們是一對情侶,也不知道一向比人還敏感的小翠憑什麼亂下判斷? 午後,陳勝民來了,他幾乎是誠惶誠恐地來給方君臨請安,說了許多尊敬和讚揚的話。大門外,陳玉蓮遠遠地站在那兒,她幽怨又黯然地望著方君臨,因為她已知道自己愛上的人是高不可攀的,其實,全村的人都知道了真相,甚至都渴望來看一看,卻被陳勝民阻止了。 方君臨已經決定明天一早就離開漁村,所以夜幕降臨時,他收拾妥當,打算早點休息,這時,卻傳來一陣敲門聲。 來人很年輕,長得極為俊秀,他一進來就跪在地上,「太湖會秦三奉會主之命,邀請方院主赴宴!」 方君臨很乾脆地一擺手,「我明晨就走,這些繁文縟節還是免了吧!只要應雄能造福太湖百姓,比這區區一頓盛宴更讓我欣慰。」 秦三卻似情急了,不斷求道:「方院主一定要賞臉,否則秦三還有什麼顏面回去覆命?不如死在這裡!」 旁邊正在自斟自飲的花軒然聞言,不禁哼了聲:「那你就死在這裡好了。」 秦三沒理他,只是跪伏在方君臨腳前,「求求你了,方院主!」說完,連連磕頭,眼中還蓄了淚水。 方君臨心裡疑惑,難道另有蹊蹺?但又不忍見秦三焦急的模樣,就點頭答應了。 方君臨和那個一直千恩萬謝的秦三走了,花軒然得其所願,終於可以和心愛的方惜月單獨相處,這種溫馨寧靜的夜晚,正是互訴心曲、培養感情的好時機。 他輕撩自己隨意散在肩頭的頭髮,擺出一個自以為很迷人的姿態,想引方惜月注意,隨即發現後者端坐在床前,眼睛直視前方,對自己優美的姿勢根本不加理會,他這才想起她根本看不見。 他洩氣地垮下雙肩,暗罵自己白癡,才走到床前坐下,柔聲說:「惜月,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心上人是誰呢?我來了一天也沒見到人!」 方惜月有些困窘地扯扯自己的袖子,她以為花軒然應該看出來了,看樣子,他還真不是普通的遲鈍!但她怎麼好意思直說呢?無措之下,她便去整理床鋪,支支吾吾地說:「其實……花公子……」 花軒然焦急地等待下文,目光無意中隨著她的手落到枕頭上,然後他目光一凝,詫異地看著床頭的一對木枕,半驚訝半疑惑地問:「惜月,誰睡在這床上?」 方惜月的小臉一下子變得紅通通的,連耳根都發紅了,「我……我……是……」這讓她怎麼回答呢? 花軒然一看她嬌羞不已的神態,心裡更是七上八下的,這屋裡明明只有方君臨和她,但他們怎麼可能……突然,他想到一件事,那就是方君臨已失去了記憶,而方惜月並不知道方君臨是她的親哥哥,難道…… 他雙眼大睜,只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掙扎了好久,終於用發顫的語調問:「你……和方君臨……」後面的話他不敢再說了,只祈求方惜月能快些否認。 方惜月羞澀地垂下頭,但這副小兒女之態卻已經對花軒然的問題做了回答。於是,花軒然的腦袋立刻轟的一聲,一瞬間,他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會想了! 他也不知自己僵了多久,知覺才一點一點地回到他的體內,可他寧願自己永遠癡呆下去,也不要清醒過來!他蒼白的臉上佈滿驚駭和痛苦,天!事情怎麼會搞成這樣?怪不得一見面他就覺得不對勁,怪不得他總覺得他們之間有種難以言喻的牽連和曖昧,原來,這都是真的!虧他還讓方君臨把惜月嫁給他,他竟做了一天的傻瓜而不自知。 可是……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方君臨和方惜月是親兄妹呀!他們卻在不知情下把自己許給了彼此。天!都怪自己沒有把方君臨的真實身分告訴惜月,才鑄成今天這種彌天大錯,這……這讓他情何以堪! 他大口喘息著,並不住地後退,突然,他憤恨地狂叫一聲,奪門而出。 屋裡安靜下來了,方惜月卻歎息一聲,她並不想傷害任何人,但她卻沒辦法施捨自己的愛給別人,所以,對花軒然,她只能說聲抱歉了。 她哪裡知道令花軒然痛苦莫名的不是她選擇了方君臨,而是他們根本就不能在一起。 又有腳步聲近了,輕巧得像蝴蝶在花蕊上一沾即去,方惜月凝神傾聽,「是誰?」 夜色中的蝶舞像個妖豔的精靈,魅惑的眼神帶著滅絕一切的沉淪,而方惜月正在這漩渦的中心。 「對不起,惜月!」她的聲音清幽得如這夜色,「你不該和君臨相愛,這種愛是絕不允許存在的,你會讓君臨被世人唾棄、被天下譴責,我必須阻止這一切!我愛君臨,我不能讓他活在一個悲劇中而不能自拔,你明白嗎?惜月。」 方惜月的心正在不斷地下沉,像要掉進深不可測的地底幽冥中,黑暗即將把她吞噬撕碎,她的聲音也變得空洞:「為什麼?你……是誰?」 蝶舞的歎息如九幽的呼喚,「我是誰不重要,我來三天了,當我第一眼看見你們時,我就知道一切已經發生了,你們再也分不開。但無論如何,我也要阻止,我去找過萬血衣,我把自己獻給他,他才答應幫我引開君臨。為了君臨的聲譽,我已付出太大的代價,所以我來了!所以,方惜月,你必須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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