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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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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清早一醒來,方惜月就習慣性地摸索著到窗前的椅子上坐好,她常常這樣,有時一坐就是一整天。其實,她腦子裡什麼也沒想,因為她不敢去想,似乎有一些飄忽不實的思緒,每次想起一點兒就讓她痛徹心扉。所以她索性不去想,任腦海裡一片空白,這樣也很好,雖無喜樂,但也無苦痛。 外面有風,還有鳥兒在叫,不知是什麼花開了,好香呀!方惜月情不自禁地深深呼吸……然後,她怔忡了下,今天是怎麼了?往常她根本感覺不到這些,就像昨晚,她輾轉了一夜,腦海裡竟出現一些前所未有的東西,都是那個方君臨,是他讓她的心亂了! 她聽到一陣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不是花軒然,他的步履總是又輕又快,這個聲音很沉穩,是……那個叫方君臨的人,那個不問意見就抱自己上床的人。 「惜月,為什麼不去大廳用飯?」是他的聲音! 她向來不去大廳用飯,她什麼也看不到,連喝水都會碰倒杯子,去了不是鬧笑話嗎?她也有自尊呀!「我現在還不餓,一會兒吃些點心就行了!」 「吃點心?難道你平常只吃點心嗎?怪不得瘦成這樣!」方君臨心疼地摸摸她的小臉,「惜月,我明白你在想什麼,所以我替你拿了你最愛吃的蓮子粥和蛋酥,我來喂你吃。」 「不用!」方惜月側過頭,一臉漠然,她不要別人的同情,更不需要讓人伺候她吃飯,因為那會讓她感覺自己是個沒用的廢人,「謝謝你,我不需要人家喂!」 方君臨不以為忤地拉把椅子坐在她身邊,「惜月乖,別鬧脾氣了!這粥很香,是你從小最愛吃的。」他將一杓粥遞到她的唇邊。 聞到粥的香氣,方惜月才感覺到自己確實餓了,「你當我是小孩子嗎?而且你別自以為很瞭解我,我一點兒也不喜歡吃蓮子粥。」她違心地說。 「真是小傻瓜!你在我眼裡本來就是孩子,況且從小到大,我喂你吃飯的次數多得數不清,快張嘴,很香的。」 他從小就喂自己吃飯?方惜月疑惑極了,但已到嘴邊的粥香實在是種誘惑,那……就吃一口吧,她張開了嘴,把粥咽下去,真的很香!「你……你從小就認識我,對不對?但你怎麼可能常喂我吃飯呢?」又一杓粥到了嘴邊,她自然而然地又張開了嘴。 「那有什麼?」方君臨壞壞地笑說:「小時候,你還常常讓我抱著睡覺,結果把我的床尿得濕濕的,害得我總在夢裡游泳。」 「你胡說!」方惜月小臉羞紅一片,自己怎麼會做那麼丟人的事? 「我可沒胡說,還有一次,你把白麵粉當成化妝用的香粉塗了滿臉,甚至拿胭脂把自己的臉弄得跟猴子屁股一樣……哈哈!」 「亂說!我才不相信。」方惜月窘迫地反駁,但自己也忍不住好笑起來。 聽著幼時的趣事一件接一件,尤其在方君臨刻意忽略掉那些苦難以後,更讓人開懷大笑,兩年來,方惜月第一次領略到開心的滋味。 後到的花軒然不是滋味地看著她難得一見的笑顏,為什麼自己兩年的努力竟不如方君臨的短短幾句話? 用力甩掉這種失落的感覺,他笑著走上前,「方兄,你已經喂了她一碗粥,這蛋酥就讓給我吧!」 方君臨沒有回頭,沉聲說道:「花軒然,你以為可能嗎?你瞞著我把惜月藏在這裡兩年,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 「你……」花軒然努力克制怒火,說也奇怪,他一向最會隱藏自己的真性情,從來都是不露聲色,但一面對方君臨他似乎就失去了自製,「對呀!我就是不想讓惜月見你,我本想這樣藏她一輩子,和她終生廝守,反正你只會拆散我們。」 方惜月越聽越胡塗,「你們在說什麼?」他拆散她和花軒然嗎?不過,如果他也喜歡自己,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她不自覺地在心裡為他找理由。 方君臨不想讓她擔心,更懶得理會花軒然那個「大白癡」,忙拉起她的手道:「惜月,我帶你出去走走吧!外面的風景很不錯。」 「風景?」方惜月苦澀地一笑,「再美的風景,對我也沒什麼不同。」 方君臨懊惱地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他怎麼忘了惜月的眼睛已經看不見? 「惜月,對不起!不過,美麗的風景不一定非要用眼去看,你還可以用耳去聽、用鼻去聞、用手去摸、用心去感受,對不對?美麗是需要你的靈魂與之相應的,否則,即便能看到也是單調無味。你說對嗎?」 方惜月用心地思考他的每句話,終於,她點了點頭。「我去!」 「這才對!」方君臨雙臂一用力,將方惜月淩空抱起,大步向外走去,腳步突然一頓,很乾脆地丟給花軒然一句話:「你可以去做你自己的事了!」 花軒然還能做什麼?只剩下望天詛咒的份兒了。 方惜月已經有點兒習慣方君臨的霸道,他做事似乎很少問別人意見,就連花軒然那麼驕傲的人也被他吃得死死的,還真有趣呢! 陽光很明媚,照得身上暖洋洋的,花香也越來越濃,山野的氣息圍繞著他們,好清新的春天呀! 來到一棵大樹下,方君臨找了一塊乾燥鬆軟的空地放下方惜月,半蹲下身體,微笑著向她介紹:「惜月,你眼前是大片大片的花叢,以粉白兩色為主,還夾雜著一些紅、黃、紫之類的顏色,一直擴展到天邊。左邊有一條河,水流不是很急,但水質純淨,碧綠無瑕,映著長天白雲,真讓人想乘風展翼,翱翔在這大自然之中。」 方惜月沉浸在他所描繪的美景中,忍不住噗哧一笑。 「惜月,你在笑我嗎?」 「是呀!你說話的口氣一點兒也不像江湖人,倒像個文采風流的詩人呢!」 方君臨心裡一動,慢慢地坐在她身邊,凝視著她空茫但仍舊靈動的眼睛。「惜月,你還記得這句詞嗎?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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