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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


  就這樣……

  走呀走,走呀走,一直走到日落西山,走到霜珠的腳底隱隱生痛,她和海棠還是沒能找到一家可以讓她們住下的客棧。

  「霜珠,巷子裡好像還有一家小客棧,」海棠伸長脖子,回頭注意到霜珠滿臉疲憊,「我先過去問問,如果有空的房間,我再回來喊你。」

  霜珠無力的點點頭,靠在街邊的牆上,反手捶腰。

  無端的,她敏銳的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有些異樣,不安的轉頭四顧,才發覺不知何時,不遠處站著一個青衣男人。

  「是你嗎?」好半晌,她才不確定的出聲。他換下了紫色錦袍,穿上普通的青衣,頭上還戴了頂斗笠。

  「你不希望是我?」

  「之前……馬車上的如意侯,也是你?」她不確定的問。那樣高高在上的如意候……

  「哼!原來你認出我了呀?」聲音裡帶著譏誚。

  「我……」她愣愣的看著他,說不出話來,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背過身子,猛的用衣袖擦臉。一路走來她的臉上一定滿是風塵,難看死了。

  「看到我就那麼害怕?都擦起冷汗來了。」

  「我不是……」她擦臉的手一頓,想辯解。

  「那是感動囉?感動得擦眼淚。」他不由分說打斷她的話。

  「如果我說是呢?」她緩緩的回過身看他,不願意承認在他面前,她忽然覺得好自卑。她知道自己看起來臃腫又憔悴,草原上會走路的花朵,不復舊貌,而他……

  「哈!是也好,不是也好,都不關我的事,別忘了,你我早就兩不相干。」他嘴上雖說兩不相干,可還是雙手背負,慢吞吞的走向她。

  她呆呆的看著他走近,雙唇微動,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關你的事,你怎麼又在這裡出現?」

  「是你來到中原,是你出現在長安,怎麼反問起我來了?」他嘴角一牽,立刻反唇相稽。

  話說完,他自己也明白了,他是存心來找她晦氣的。對,就是如此,誰教她不長眼的背叛他、拋棄他。

  她咬著下唇,心中既生氣又委屈。

  他上下打量她。

  當時在馬車上瞥了她一眼,可那怎麼夠?有句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當然要多看看她,以瞭解她的目的。

  「怎麼不說話?」他想聽她說些什麼。

  「你要我說什麼?」她根本不知道還能對他說什麼。

  「說你怎麼會來這裡?」他很想立刻知道。

  她凝目看他,眼神如一潭深水,教人看不見底。

  是呀!她怎麼來了這裡?不知不覺的就往這邊跑,雙膠好像有自己的意識似的。她只是想保住自己的孩子,只是要躲開忽罕、躲開族人,她大可以去其他地方,可她偏偏來了這裡。天哪!她為什麼要來這裡?

  「怎麼又不說話?」他不耐的說。

  「我說了……你會相信嗎?」她直直的看著他。

  如果她告訴他,當初她逼他走,是為了不讓她的族人傷害他,他會相信嗎?如果她告訴他,忽罕並不是她的幸福,在他走後,她也沒有與忽罕在一起,他會相信嗎?

  而他,的確是中原皇帝的親信,忽罕沒有說謊,那麼她可以告訴他嗎?他會不會正好利用她和孩子去控制她的族人呢?

  「我姑且聽聽就是。」他一臉不在意的樣子。

  「那麼你就什麼都不用聽了。」她飛快的答,不完全是因為賭氣。他可有可無的隨便聽聽,她又何必勉強他,搞不好,聽了她說的,他又開始策畫併吞草原的陰謀了。

  他眼一眯,逼近一步,目光透露出一絲叫危險的東西。

  她下意識的退後一步。

  「我本來是可聽可不聽的,可……你不想讓我知道,我就非知道不可了。」他靠近她,低下頭,雙手撐在牆上,將她禁錮在他的雙臂之間,「你不告訴我,我也遲早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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