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容蓉 > 妙手擒夫 | 上頁 下頁


  「你……」方玉兒頓時氣結,睜大一雙妙目,狠狠的瞪向紫煙,卻被紫煙更為兇狠的瞪了回來。無奈的她,只好委屈地低下頭,帶著濃濃的鼻音。「人家……人家真的是在反省!」

  方玉兒淚眼汪汪扁著嘴,眼看著就要滴出淚來,耳邊卻響起紫煙咬牙切齒的聲音。

  「小姐,你要敢哭給我看……」她有的是法子好好「伺候」她。

  反了,反了!方玉兒猛地抬頭,沒料到紫煙的臉是如此之近,兩個人鼻尖對著鼻尖,大眼對小眼,呼出的氣都快噴在彼此臉上,就差相互咬上那麼一口。

  正在這時,園門外響起一道清亮的嗓音。「玉兒,紫煙,你們在說什麼呢,這麼親熱?」

  聽見那熟識的語調,方玉兒詫異回頭,卻見她的二哥和三哥在幾名家丁的指引下,風度翩翩的走進花園。

  他們怎麼來了?自從和大哥分家後,他們不是再也沒有來往了嗎?方玉兒正在納悶時,紫煙已站直身子,擠出嬌滴滴帶著些肉麻的聲音。「二爺,三爺,你們也知道的,奴婢自小同小姐一起長大,感情好,貼心話自然多些嘛。」

  方玉兒忍不住偷覷紫煙一眼,就見她甜甜淺笑,渾不似方才兇神惡煞的模樣。老天,她怎麼變得這麼快?

  「這丫頭還真有趣,免禮吧。」二哥方洪大剌剌揮了揮手,又刷的一下抖開手中摺扇。「玉兒,聽說今年的桃花節辦得好不熱鬧,一起去逛逛?」

  逛逛?開玩笑,沒見她正在受氣,哪還有心思去遊山玩水?

  「不去。」方玉兒興致缺缺撇了撇嘴。

  方洪朝三弟方濟望去,兩人都吃了一驚,不約而同地開口:「為什麼不去?」

  他們這個小妹,自小就愛纏著哥哥們,稍大些又會自己偷偷溜出家門,杭州城只要舉得出的大小熱鬧,哪次少過她了,可如今……

  方玉兒懶懶掃過他們一眼。「心情不好,沒興趣行嗎?」

  「當然不行!」方家兄弟立刻吼了回去。他們都跑來接她了,小妹卻說不去,也太不給他們面子了吧!

  烏黑的眼珠子在兩人身上溜了溜,方玉兒頭一歪。「誰理你們。」說完,她逕自起身坐上秋千,有一下沒一下地晃著。她是拿紫煙沒辦法沒錯,但對付那幾個哥哥,她可是遊刃有餘的。

  方洪和方濟一怔,隨即滿臉堆笑地跟了過去。

  「玉兒,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整天悶在家裡也不是回事呀。今天難得天氣不錯,出去走走吧,二哥答應送你一盞錦繡桃花燈。」方洪舉起扇子替她扇風。

  「三哥給你買桂花糯米糕吃。」方濟也不甘落後,卷起衣袖,幫她推起秋千。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以為這樣就能哄住她?她不以為然瞟了眼兩個哥哥,愛理不理地把頭扭到一邊。

  見小妹如此,方家兄弟連忙矮下半個身子,一臉獻媚地在她耳邊說好話,哪知道他們說得口乾舌燥外加滿頭大汗了,方玉兒還是那三個字——沒興趣!

  怎……怎麼會這樣?

  兩個人急得抓耳撓腮,不知該說什麼好時,正巧大嫂韓婉柔走進來。「玉兒,你二哥說的沒錯,你大哥的事急也沒用。難得有你二哥、三哥陪著,你就出去走走吧,權當散心。」

  看著大嫂,方玉兒雖然不太情願,還是點了點頭。

  一陣忙碌過後,方玉兒一襲湖水色衣衫,高挽的雲髻上綴著幾朵珠花,素淨的小臉薄施脂粉,少女特有的淡雅清麗自然流露。她和紫煙坐上轎子,在方洪和方濟的陪同下,一路往西湖而去。

  自隋朝修築京杭大運河以來,偏居東南一隅的杭州便日趨繁華,再歷經錢王立都、末室南遷後,杭州更是文人蒼萃、商賈雲集。特別是西湖沿岸,青樓林立,市肆喧嘩,好一派紙醉金迷的繁華景象。

  如今以白堤為中心,阮公墩三島為陪襯,規模宏大、熱鬧非凡的桃花節正在舉行。西湖沿岸各處花紅柳綠,彩燈高懸,一片旖旎的風光,在靈山秀水的襯托下更是美侖美奐,不愧是人間天堂。

  方玉兒被紫煙小心翼翼攙著下了轎子,又被她二哥、三哥調教了一番所謂淑女儀態,直到整得她看起來一副纖柔無助、我見猶憐的嬌弱模樣後,方家兄弟這才滿意地整整衣袖,帶著她大搖大擺跨進了桃花節期間眾名流出入的白堤。

  一入白堤,沁人的芳香迎面而來,一株株明豔的桃花宛若佳人的嬌顏,一排排低垂的楊柳,在清風的沐浴下,卷起滿目春意。

  只不過,半個時辰過後,當方玉兒站在一叢盛開的桃花中,無奈地望著身邊那幾個嬉皮笑臉的年輕公子、還有在一旁殷勤陪笑的二哥、三哥時,她的腦子裡就忍不住起了殺人的念頭!

  二哥和三哥哪裡是帶她出來玩,簡直就在給她拉郎配!

  從進入白堤一開始,二哥、三哥便一邊說笑,一邊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只要看見有哪家認識的公子,就忙不迭的替她引見。

  「啊,是方玉兒姑娘,久仰大名,果真漂亮!」

  那些公子,不無例外地先是誇張大叫,然後挑挑眉,一個個不懷好意地用那種曖昧的目光上下打量她,而周圍的人一聽見她的名字,也紛紛對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著。

  這是怎麼了?像被人看猴戲似的盯著猛瞧?她一開始還滿頭霧水,可下一刻就明白了,原來所有的一切全拜她跳崖所賜!

  這陣子她在杭州被傳為笑談,名聲直逼月香樓的花魁李雅清,都快登上杭州第一的寶座了。所以無論她走到哪裡,總被刺耳的譏笑和嘲諷的眼神追著滿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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