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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他不解她眸中的慌亂,思忖片刻,決定還是給她一些時間。

  「好吧,那就緩些日子,等你準備好了,再去見我娘。」畢竟,他希望娘親對雲歌有個完美的印象。

  「你繼續睡吧。」南宮燁看她一眼,走了出去。

  陸雲歌點點頭,蜷腿坐回床上。

  她知道不論時間長短,她終究要離開這個地方,可為什麼想到要離開眾雲莊,想到要離開南宮燁,她的心裡就有一種酸酸的苦澀?

  南宮燁離開的身影佔據了她整個腦海,而她的心卻像被掏空了。

  不知過了多久,陸廣茂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雲歌,莊主昨天不是吩咐過,說是今天要帶你去水月庵嗎?怎麼突然改變主意了?」他一進屋,劈頭就問。

  「是我不想去。」陸雲歌側過臉,有氣無力地說。

  「什麼?!莊主要帶你去見老夫人,你居然拒絕?」聽見自家侄女幹的好事,陸廣茂險險一頭栽到地上。

  這幾天,看著莊主對她一天比一天好,他以為自己大功將要告成,沒想到這個傻侄女不曉得好好把握機會,淨給他出狀況!

  「你為什麼不去?」心中失望到了極點,陸廣茂的口氣自然惡劣。

  「不為什麼,就是不想去。」陸雲歌還是那副表情。

  陸廣茂的臉色越發難看得嚇人,抬手想教訓這個不受教的侄女。

  可教訓有用嗎?有用的話,雲歌早就懷上莊主的骨肉,還會在這裡不知好歹?但不教訓,又讓他實在咽不下那口氣……

  陸廣茂的手終於拍上桌子,這一拍忽然讓他想起那天拿到手的珠花和玉珮,哈哈,有了!

  瞧莊主和雲歌這幾天滿親近的,他原本不想用這招,可現在……看了眼無精打采的自家侄女,陸廣茂轉身就往外走。

  晚膳過後,他覷了個空,偷偷去了城外的一座道觀。

  「陸爺,您來了?」

  道觀側門打開,一名青衣素袍的中年道士朝陸廣茂行了個禮。他一手拂塵,一手燈籠,幾縷美髯飄在胸前,溫文爾雅有如畫中仙人。

  「那天你說要當事人的隨身對象才能作法,今天我帶來了。」被道士引入觀內隱蔽的廂房,陸廣茂開門見山,取出袖中的珠花和玉珮。

  「陸爺的意思我明白,香爐和法器我也備好了,但陸爺,當事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可不能少。」

  「知道,這就寫給你。」陸廣茂點頭,兩人走到法案前,道士將珠花和玉珮擺好,又挑起毫筆,蘸上香墨,攤開兩卷明黃色的符紙。

  「陸雲歌,道明十五年十月初八子時三刻生,南宮燁,道明七年五月十六亥時正。」

  聽到南宮燁的名字,那道士有了片刻的猶豫。「陸爺,南宮公子是純陽之人,只怕貧道的微末法術難以駕馭。」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師父只要盡心,不論成不成功,我陸某人都有厚禮答謝。」

  拿人錢財,自然要替人辦事,那道士也不多說,袖子一卷,開始寫字。

  只見他落筆如飛,不一會兒,符紙上就顯現一條蝌蚪般的長文,歪歪扭扭連在一起,倒還有些氣勢。

  「陸爺,是這兩人嗎?」道上指著未幹的符紙問。

  「嗯,沒錯。」陸廣茂也不知他寫了些什麼,看著似模似樣也就點頭了。

  「好!」道士拿起這兩張符紙,一邊搖擺銅鈴,一邊揮舞寶劍,口裡還念念有詞。「刑天大仙,懇請您讓符中之人聽弟子號令!」

  說著,他將一團火噴到符紙上。

  原本托在他手上的那兩張符紙竟帶火飛起,在屋子裡轉了轉,一張穩穩停在半空,另一張則火焰半明半暗,眼看著就要掉下來。

  那道士趕緊又噴出一團火,第二張符紙驟亮,火焰再度升起,然而沒多久又暗了下來。

  如此三番五次,道士的額上漸漸滲出熱汗。

  「陸爺,南宮公子的命象迥異常人,貧道實在無能為力。」他面帶愧色地說。

  陸廣茂心有不甘,面色難看。

  「師父,再試一次,最後一次,若是還不行就算了。」

  「好,貧道再試試。」那道士點頭,口中噴出一團火後,想了想又咬破自己的指尖,對著符紙灑上幾滴血。

  這是個增強法術的秘訣,但他並不認為會有啥用,只不過死馬當活馬醫罷了,所以當符紙燒啊燒,越燒越旺,繞著屋子轉了幾個圈後,居然停到另一張符紙的邊上,再沒往下掉時,他還以為自己眼花了。

  他明明感覺到南宮燁不可能被左右,怎麼會成功?

  那道上不敢置信的目光隨著符紙停頓,忘了繼續作法。

  「師父,快啊!」陸廣茂可不管那麼多,連聲催促,只要能達到目的,用什麼手段對他來說一點兒也不重要。

  那道士趕緊收斂起心思,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手上,念過一段咒後,他終於拿起擱在一旁的珠花和玉珮……

  戌時剛過,已經脫下衣服、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陸雲歌忽然感覺渾身燥熱,身體裡好像燃起了一團火。

  「陸雲歌,醒醒!」

  半夢半醒之間,她隱約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誰啊,這麼晚了還不讓她睡覺?她迷迷糊糊晃了晃腦袋,換來片刻的安寧,那惱人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陸雲歌,快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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