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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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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熙然默默地握起了拳頭,他覺得胸口裡有什麼東西想要爆炸開來——而他卻必須要忍耐,用他所有的力氣去忍耐住這些! 他已經忍耐了多少日子了?他不知道,但是這種忍耐的日子,月月年年,沒有終結。 靜雅的聲音更加的譏諷和不屑:「現在的你,只要站在臺上就能引來萬千尖叫,你一舉手一投足,都吸引無數少女的目光。你成功了,熙然。你跟我說過,你想要的東西,你都得到了。我應該恭喜你!」她笑著,目光銳利,嘴角上帶著嘲諷,可是她眼眸深處的光芒,卻冰冷得可以紮人,不止紮著她眼前的男人,同時也紮著她自己的心。 「這個世界有付出才有獲得,你付出了那麼多,當然也應該得到那麼多。」她忽然走前了幾步,用那雙滿含著嘲諷的眼,審視著他英俊的臉,「卓熙然,那麼你今天來找我是想要告訴我,你成功了嗎?」 「對不起。」卓熙然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可以感覺到她渾身上下那噴湧而出的恨意,即便她的嘴角帶著笑容,即便她的眼裡閃著不屑。 是的,他是知道的……當他再一次見到她,當她就那樣站在歡迎會上,他就已經從她全身的光芒裡看到了那種恨意。 雖然她的笑容依舊甜美如昔,雖然她的目光依舊純淨如昔,雖然她的聲音依舊清澈如昔……可是他卻感覺到了不同,所以他想要找她,想要與她說些什麼。 只是,就算這樣見了面,還能說什麼?在她的面前,他卓熙然永遠不會知道還應該說些什麼。因為在過去,他說過了太多的話,說完了一輩子想要對她說的話,也傷了她。 那麼現在,他的道歉有什麼意義?他到底為什麼要說出這樣的道歉的話? 薛靜雅聽到了他道歉的聲音,可是她卻只是走過他的身邊,按下了電梯啟動的按扭,「覺得做錯了,就說出道歉的話,就是現在的這個卓熙然的風格嗎?」 卓熙然回頭看著她的背影,「靜雅,你要恨就恨我一個,而不要把自己都裹在仇恨裡。我……怎麼樣都可以,只要你可以幸福。」 「你有什麼資格說這樣的話?」她忽然按停了電梯,忽然憤怒地回頭,「我對你很失望,你知道嗎?卓熙然,現在的你,好像小丑。你居然敢站在這裡,對我說要幸福?你有什麼資格,你憑什麼這樣說?」她那掛在臉上的微笑面具在刹那間碎成了碎片,只剩下赤裸裸的憤怒! 卓熙然的嘴唇抿成了堅毅的直線,他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像什麼。其實從三年前的那一天起,他就早已扔掉了自己的一切。現在的卓熙然,連他自己都棄如敝履。 「你看看你!」她又一次走到了他的身前,這一次,眼裡閃爍著的除了恨意,還是恨意,「你站在我面前,卻不敢說出心裡話。你是個懦夫你知道嗎?你就連對我說,這三年來,你很想我,很想見我……一直一直愛著我,這樣的話,你也不敢說出口。」她的目光有如探照燈般掃視著他繃緊的臉龐,「那麼你這些日子為什麼又要找我呢?你不就想對我說這些嗎?可是你真的站在我面前,你又不敢了。因為你覺得你是那樣地對不起我,你把我傷得那樣深,那樣痛。所以你害怕著,顫抖著……你就是個懦夫,過去是,現在是,未來還會是!」 她大聲喊了起來,薛靜雅從來不想在回來以後以這樣的方式面對卓熙然,可是她卻喊了出來,大聲的,對他極端唾棄地喊了出來! 電梯裡,頭頂上的燈閃著蒼白的光芒,而面對面站著的這對男女,臉上的表情比那燈光更加蒼白和冷寂。 薛靜雅喊完了話,整個身體都開始密密地顫抖起來,她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喊了出來。他傷害了她嗎?她不是曾經警告過自己,不管她內心的感受是什麼,這一次重新見到他,絕對不能讓他看出來的嗎?可是她居然喊了出來——她對自己太失望了,她這三年來的修煉都白費了嗎? 「這個懦夫,他不值得你愛。」卓熙然挺直了身體,筆直地站著,他全身的肌肉都變成了岩石,心卻早已千瘡百孔。可是無所謂了,一切都是無所謂的,除了她那深切的恨意和她那痛苦的聲音,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他在意的事呢? 可是,他已經失去了可以說他在意她的機會;他已經不能再說自己愛她,想要保護她。全世界,傷害她最深的人,就是他!那麼現在,他還能為她做些什麼? 從再一次見到她開始,這就是唯一盤旋在那翻江倒海心情之上的一句話。一直擺在了他身體正中的地方,每一秒都在提醒著他。 他還能為現在的她做些什麼呢?她在微笑,可是他卻可以看到那笑容之後的悲痛。他不想她這樣,他想要看到那個在過去,可以真誠地露出甜美笑容,可以滿眼都是希望和快樂的薛靜雅! 他身側的雙拳捏得更緊了,他要為她做些什麼,他想打破她身上的悲傷,只要她可以把她的恨意發洩出來,她的心情是不是會好一點? 他早就明白了,壓抑和忍耐對於一個人的傷害程度,那種折磨是會摧毀人的所有肉體和精神的! 他不想她再受這樣的折磨,所以他找她,所以他必須要和她談一談,所以他站在了她的面前。可是,他不知道他這樣的行為究竟有什麼實際的意義。 因為她的恨意,已經超越了他心靈所能承受的地步。因為她此刻眼裡的痛,讓他幾乎就要失去呼吸。 但不論如何,她已經將她壓抑在心裡對他的恨,發洩了出來。 「你放心,我不會再愛你。」耳邊傳來了她淒厲的聲音,「我如果再愛你,我就是全世界上最下賤無恥的女人了。而我……也有我的尊嚴,雖然那尊嚴也已經被蹂躪得不成樣子。」她忽然有些虛弱地靠向了身後那厚重而冰冷的鋼鐵牆,是因為剛才喊出了本不想說的那些話吧,她既覺得胸口發冷,又覺得頭腦發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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