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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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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發現了她的神情並不友善,那種表情並不是焦急和憂慮,反而帶著一絲憤怒和冷漠。她不是來找他商量報紙事件的,她是另有自己的想法而來。 有了這樣的認知之後,他平靜地跨出車門,平靜地朝著她走去。千萬不要是他從她臉上的表情裡揣測出的那種情況,千萬不要讓他一向犀利的第六感又對了一次! 他不喜歡自己現在的猜測,他很希望她能告訴他,其實他錯了! 「我本想去柳家找你,但卻被告知你不在家。」走到她面前後,聶銘亮表情鎮定,聲音鎮定。 她微微仰起頭,看著眼前這個臉色沉著,五官銳利的男人,她的嘴角扯出一抹淺笑,「所以你就猜到了我一定是來找你的嗎?」 他面無表情地點頭,「去我的辦公室……我們去貴賓招待處談吧,我的辦公室裡有其他主管在等著。」 「那你要不要先處理完你的公事?」她挑了下眉毛,那表情意外地帶著攻擊性,「我不急,可以等。」 「小舞。」她現在的語氣和表情,似乎也在給他的猜測提供正確的證據,他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他的聲音嚴厲起來,「你明明知道,今天對於我來說,最重要的事,就是你的事。」 「是嗎?」她嘴角的笑容更加妖嬈起來,「我感到很榮幸。」 聶銘亮陰沉著臉,他沒有再和她說什麼,只是回身向著助理走去,低聲吩咐了幾句。 黑川舞靜靜地凝視著他,一個任何時候知道應該怎麼做的男人,他也說過成功的背後,不可能只有光明。就在昨天,他對她說了那樣的話,可為什麼她還是不明白呢? 他所追求的成功,並不是用光明正大的手段來奪取的,那麼,對於這份感情,他也會用同樣的手段嗎? 她看著他繼續走近自己,於是一言不發地跟著他一起向外走去。 她有些話要問清楚,一定要問清楚。 聶銘亮帶著陰鬱的表情看著眼前自己深深愛著的女子,從她嘴裡吐出來的話,果真一如他的猜測。他痛恨著自己那一向奇准無比的第六感,總是可以從一個眼神,一個表情裡分析出對方的全部心思。 他希望這一次自己猜錯了,但遺憾又痛苦的是他猜對了。 「告訴我,那張照片到底是不是你叫人拍的,並且送去給報社的呢?」黑川舞說完了自己的話,她把她心裡的全部猜測都說了出來,她深深地望著他,希望他能否認。 聶銘亮不動不怒,不聲不響,只是一雙晶亮無比的眸子,帶著審判的眼神望向她。 「說話,一向喜歡直接,不喜歡迂回曲折的聶銘亮,請你回答我的話。」她開始覺得有些心驚起來,為什麼他不回答,不否認?他不是一向在她面前毫無掩飾的嗎?他不是出了名的言辭犀利的嗎? 終於,許久以後,他才緩緩開口,那聲音有如滑過的刀鋒,帶著絲絲寒氣,「到底是哪一種?你到底希望我承認,還是否認?」 黑川舞的身體裡流竄過一陣顫抖,她就是害怕他是現在這樣的樣子。並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反而一副想要進攻的樣子。她是他在談判桌上的對手嗎?她是他必須要防備的生意對象嗎? 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說出來,反而要以現在這樣一副冰冷的態度來對待她? 「你是哪一種,就回答我哪一種。按照事實說話,這樣就夠了。」她深深呼吸,覺得胸口間被勒緊了,被他這種曖昧不明的態度。 「在報紙上公開自己的隱私,對我有什麼好處?你覺得我這樣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他眼裡冷光閃過,嘴角扯出了一絲嘲諷的表情。 這抹嘲諷讓黑川舞覺得刺眼,「可以讓我沒有退路,這不是你常用的手法嗎?把對手逼到牆角,讓他無法選擇。或者你替他做出選擇。讓我和西野商事的婚約無法繼續,讓我和西野慎二儘快解除婚約。」她想到了所有從母親舅舅甚至和謙那裡聽到的那些關於聶銘亮的話。 她怎麼會以為自己瞭解了這個男人呢?只是因為他說了喜歡她,就讓她本能地對他有了好感嗎?她忘記了他並不是什麼暗戀她的深情男子,而是一頭具有攻擊力的獵豹。 「我是常用這樣的方法,看起來柳川賀和柳和謙都很瞭解我。不過,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冷笑在他剛毅的臉上溢開,卻顯得更加的懾人。 「你這是在告訴我……你是真的,真的是你?」她忍不住結巴了一下,無法相信這樣的事實,可是他的笑容在此刻又顯得這樣的詭異,讓她覺得痛苦。 「對待對手我是會這樣不擇手段,派人拍個照片如果可以打敗對方,我絕對會去做這樣的事。」聶銘亮繼續冷冷地笑著,那笑容讓黑川舞全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握緊了自己的雙手,抿緊了嘴角,目光也顯得更冷酷起來。越是心痛的時候,就越要冷靜! 他用堅定的眼神一眨不眨地望著開始顫抖的她,「你覺得你是我的對手嗎?需要我用這樣的方式來對待?你覺得我對於自己心愛的人,也會用這樣不光明的手段去奪取?」他的聲音平靜得猶如靜止的河水,可那靜止卻是不正常的。 黑川舞只是眯起了雙眼,她看不透這個男人,無法從他此刻嚴謹堅毅的表情裡看到任何的他。 「我的目的就只是逼你和你不愛的男人分手?我聶銘亮是很想得到你,但也不屑於用這樣下三濫的手段去對待我心愛的女人。我對自己還沒有如此的不自信,不相信依靠著我的真心和追求,你不會愛上我,不會和他分手。」他臉上的表情忽然變為狂妄,再變為冷酷。 「我可以不擇手段,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地去爭取公司的權益和我個人的成功。」他的眼裡驀地精光厲閃,他似乎遲疑著,再遲疑著。 黑川舞的心裡掠過一種顫抖,此刻的他表情是那樣的陌生,陌生到讓她害怕。他到底想要說什麼呢?他在訴說著自己的殘忍,卻又為何突然間讓她有種心動的酸楚? 眼前的他明明如此強悍,她卻莫名地感到酸楚。當一個男人可以完全無所掩飾地說出自己惡劣的所作所為時,他是真正的惡劣嗎?他的內心深處,又是怎樣的想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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