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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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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倚在鐵櫃上,真的傷起腦筋來,怎麼辦呢?雪姨是跑了,留下的這個大攤子,如何去善後呢?雪姨,這個狠心而薄情的女人,她做得可真決絕! 員警來了,開始了一份詳細的詢問和勘察,他們在室內各處查看,又檢查了被鋸斷的防盜鐵柵,詢問了雪姨和爸爸的關係,再仔細的盤問阿蘭。然後,他們望著我說:「你是——」 「陸依萍,」我說:「陸振華是我父親。」 「哦,」那問話的刑警人員看了看爸爸,又看看我說:「王雪琴是你母親?」 「不!」我猛烈的搖了搖頭:「不是我的母親,是如萍的!」我指著如萍說。 「那麼,你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妹?」員警指著我和如萍問。 「不錯。」我說。 「那麼,陸小姐,」員警問我:「你昨天夜裡聽到什麼動靜沒有?」 「哦,我不住在這裡,」我說:「我今天早上才知道這兒失竊的。」 「那麼,」那警員皺著眉說:「你住在哪裡?」 我報出了我的住址。 「你已經結婚了?」那警員問。 「誰結婚了?」我沒好氣的說。 「那麼,你為什麼不住在這裡?你和誰住?」 「我和我母親住!」 「哦,」那警員點點頭:「你還有個母親。」 我有點啼笑皆非,沒有母親我從哪裡來的?那警員顯然很有耐心,又繼續問:「你母親叫什麼名字?」 我不耐煩的說:「這些與失竊案毫無關係,你們該找尋雪姨的下落,拚命問我的事有什麼用?」 「不!」那警員說:「我們辦案子,不能放棄任何一條線索。」 「我告訴你,」我說:「我母親決不會半夜三更來撬開鐵欄杆,偷走雪姨母子和錢的!」 「哦?」那警員抓住了我的話:「你怎麼知道是有人來撬開鐵柵,不是王雪琴自己撬的呢?」 「雪姨不會有這麼大力氣,也不會有工具!」我說。 「那麼,你斷定有個外來的共謀犯。」 「我猜是這樣。」 「你能供給我們一點線索嗎?」那警員銳利的望著我,到這時,我才覺得他十分厲害。 我看了爸爸一眼,爸爸正緊鎖著眉,深沉的注視著我。我心中紊亂得厲害,我要不要把我知道的事說出來?真說出來,會不會對爸爸太難堪?可是,如果我不說,難道就讓雪姨挾著鉅款和情人逍遙法外嗎?我正在猶豫中,爸爸冷冷的開口了:「依萍,你還想為那個賤人保密嗎?」 我甩了甩頭,決心說出來。 「是的,我知道一點點,有個名叫魏光雄的男人,住在中和鄉竹林路×巷×號,如果能找到他,我想,就不難找到雪姨了。」 那警員用一本小冊子把資料記了下來,很滿意的看看我,微笑著說:「我想,有你提供的這一點線索,破案是不會太困難的。至於這個魏光雄,和王雪琴的關係,你知道嗎?」 「哦,」我咬咬嘴唇:「不清楚,反正是那麼回事。不過,如果在那兒找不到雪姨,另外有個地方,也可以查查,中山北路××醫院,我有個名叫夢萍的妹妹,正臥病在醫院裡,或者雪姨會去看她。」 那警員記了下來,然後又盤詰了許多問題,才帶著十分滿意的神情走了。 爸爸在調查的時候始終很沉默,員警走了之後,他說:「雪琴不會去看夢萍!」 「你怎麼知道?」我說。 「她也沒有要如萍,又怎麼會要夢萍呢!」 爸爸回房之後,我望著如萍,她坐在沙發椅裡流淚。近來,也真夠她受了,從失戀到雪姨出走,她大概一直在緊張和悲慘的境界裡。我真不想再問她什麼了,但,有些疑問,我還非問她不可:「如萍,」我說:「這兩天你有沒有幫雪姨傳過信?」 不出我所料,如萍點了點頭。 「傳給誰?」 「在成都路一條巷子裡——」如萍怯兮兮的,低聲說:「一家咖啡館。」 「給一個瘦瘦的男人,是不是?」我問。 「是的。」 「你怎麼知道傳給他不會傳錯呢?」 「媽媽先讓我看了一張照片,認清楚了人。」 「那張照片你還有嗎?」 如萍迅速的抬起頭來,瞪大了眼睛望著我,她的臉上佈滿了驚疑,然後,她口吃的問:「你——你——要把——把這張照片——交給員警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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