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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就在雪珂已經說動了羅至剛的時刻,王爺和高寒,卻採取了行動。這天午後,有個年輕的小夥子,單槍匹馬,來訪羅至剛。一進了門,就表明態度,有事必須面告羅家少爺。老閔把他帶過層層防衛的大院和長廊,進入了大廳。

  羅至剛出來一見,不禁怔了怔,這小夥子好生眼熟,不知何時曾經見過,他正猶豫,小夥子已笑嘻嘻的福了一福。

  「羅少爺,我是寒玉樓的阿德!上次您駕臨寒玉樓,就是我招呼您的!」哦,寒玉樓!羅至剛恍然大悟,跟著恍然之後,卻是一陣狐疑。寒玉樓,家裡接二連三的出事,他幾乎已經把寒玉樓給忘了。他瞪著阿德,阿德眼光掃著老閔。至剛對老閔一抬下巴:「這兒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老閔走後,阿德從懷中慎重的掏出一封信來:「咱們家少爺,要我把這封信,親手交到您手裡!」

  至剛更加狐疑,接過了信。阿德並不告辭,說:「少爺說,請您立即過目,給一個回話!」

  至剛拆開了信,只見上面簡簡單單的寫著。

  「心病尚需心藥醫,冤家宜解不宜結,有客自遠方來,九年恩怨說分明,欲知詳情,今晚八時,請來寒玉樓一會!」

  至剛心中一驚,猛的抬頭,緊盯著阿德:「你們少爺還告訴了你什麼?」

  「我們少爺,這兩天家中有客,十分忙碌,他要我轉告,事關機密,請不要勞師動眾,以免打草驚蛇。信得過信不過都在你,他誠心邀你一會!」

  至剛聽得糊塗極了,但他所有的好奇心、懷疑心全被勾起,只感到心中熱血澎湃,激動得不能自己。他把信紙一團團在手中,緊緊握牢。「告訴他,晚上八時我准到!」

  至剛並不糊塗,雖然對方說「不要勞師動眾」,他仍然帶著四個好手去赴會。到了寒玉樓,才覺得四個好手有點多餘,整個寒玉樓孤零零、靜悄悄的聳立在清風街上,樓裡透著燈光,看來十分幽靜。「你們四個,在外面等著,我一拍手,就沖進來!」

  「是!」埋伏好了伏兵,他才敲門入內。

  阿德來應門。至剛一進門內,就不禁一怔。只見整個店都空了,那些架子都光溜溜的,屏風、字畫、骨董、玉石一概不見。店裡收拾得纖塵不染,空曠的房子正中,放著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上,有一座小爐,上面燒著一壺開水。旁邊放著兩個茶杯。高寒正在那兒好整以暇的洗杯沏茶。

  阿德退出了房間,房裡只剩下高寒和至剛二人。

  「請坐!」高寒把沏好的茶往桌上一放,指指椅子。

  至剛四面看看,不見一個人影。心裡怦然一跳,戒備之心頓起,疑惑也跟著而來,他凝視高寒,簡短的問:「你葫蘆裡在賣什麼藥?趕快明說!我沒時間多耗!你說『有客自遠方來』,客呢?怎麼不見?」

  「你已經見到了!」高寒抬起頭來,正視著至剛:「那個客人就是我!」至剛震動的抬眼看高寒,兩個男人都深刻的打量著對方。至剛再一次被高寒那股儒雅的氣質,英俊的容貌,和那對深不可測的眼神所震懾住,這個男人,這個名叫高寒的男人,到底用心何在?「你是什麼意思?」至剛勉強穩定住自己,沉聲問。

  「你已經知道我名叫高寒,我相信你也已經打聽清楚了我的家世。」高寒靜靜的說:「但是,我還有另一個名字,九年前,我姓顧,名叫亞蒙。」

  至剛完全呆住了。「如果你對顧亞蒙這名字也不熟悉,」高寒繼續說:「那麼,你一定知道雪珂,知道小雨點!雪珂是我的妻子,小雨點是我的親生女兒!我們一家三口,已經失散八年了!」

  至剛怔在那兒,死死的盯著高寒,驚愕得失去了思想的能力。好半天,他才回過神來。看看門外,他來不及拍手叫人,就聽到身後,有個聲音說:「至剛,宴無好宴,會無好會!」

  他一驚回頭,王爺和福晉正站在身後。

  「你不用叫人了!」王爺從容不迫的說:「你手下的四個人,已經棄械投降了。你大概沒有想到,我也可以從北京連夜調來人手!所以,現在,沒有人會來干擾我們,是我們幾個,該開誠佈公,好好的談一談的時候了!」

  §13

  至剛帶著四個人出去,徹夜未歸。

  羅老太一早就覺得眼皮跳,心跳,肉跳……不祥的預感,把她緊緊包圍了。這些天以來,家裡動不動就大的哭,小的叫,雞飛狗跳。又弄了好些軍人住在側院,又是槍又是刀的,看起來就觸目驚心。這樣發展下去,家裡一定會出大禍的,她不安極了。而嘉珊,已經六神無主了。

  「娘,」嘉珊著急的說:「咱們要不要去吳將軍那裡找找看,會不會醉倒在人家家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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