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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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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說的嗎?」她驚嘆的問:「我已經一再警告他,要─謙虛一點兒。他居然還是這樣故態復萌!」她搖搖頭,嘆口氣。「他是不可救藥的高傲啊!」 「如果他不是這樣高傲,這樣自信,這樣果斷,你會愛上他嗎?」韓永修問。佩吟的臉紅了。「哦!爸爸!」她輕輕的喊著。 「你瞧,我了解你的。」韓永修再緊握了女兒的手一下,放開了她,大聲說:「好了!我的一塊石頭也落地了!自耕說希望在年底結婚。你也不小了,早就該嫁了,可是,我已經告訴了自耕,我給你的,除了一腦子詩書,一肚子才華外,實在沒有更好的陪嫁了──」 「噢,爸爸!」佩吟驚喚著。「你也夠謙虛啊!」 「怎麼?你不是嗎?」韓永修寵愛的看著女兒。「你實在還有很多優點,像你的善良,你的孝順,你的吃苦,你的忍辱負重──」佩吟跪下身子,僕伏在父親膝上,她滿眼眶淚水。 「爸,」她幽幽的說:「你有一項極大的缺點,你知道嗎?」 「是什麼?」 「你太寵孩子了!女兒,永遠是自己的最好!」 韓永修憐惜的用手撫摸佩吟的頭髮,在喜悅之餘,心裡也有種酸酸澀澀的情緒,他真不知道。佩吟嫁出去之後,他如何在這個家庭中待下去?他老了,妻子病了,兒子死了──生命剩給他的,到底還有些什麼? 「爸,」佩吟在他膝上悄問:「媽媽知道了嗎?」 「她應該聽到一部份,」韓永修也低聲答。「你知道我們這些木板門,根本沒有隔音的效果。不過,她沒出來,自耕也沒見到她。我想,還是緩一步再說,因為我沒把握,她知道詳細情形之後,她的反應會怎麼樣?」 佩吟點點頭。心裡卻在想著同一個問題,她嫁了之後,爸爸怎麼辦?可憐父老母病,唯一的弟弟,又少年早逝!她想了想,更深的膩在爸爸懷中,她忽然像個小女孩兒。但是,她的聲音卻是沉著、肯定、溫柔、而固執的:「爸爸,我向你保證,你絕不會失去一個女兒,只會多一個兒子!」韓永修低嘆了。佩吟啊佩吟,你實在是個難能可貴的女兒啊!但願天也有知,地也有靈,保佑你一生幸福,保佑這件婚事,是絕對的正確吧! 於是,這婚事是公開了。在趙家,這簡直是翻天覆地的大喜事。奶奶拉著佩吟的手,左看右看,前看後看,就不知道該怎麼表示她的喜悅和歡欣,她不住口的說:「吳媽,我跟你講過,佩吟長得一股聰明樣兒,又有學問又能幹又機靈,將來不知道那個有福氣的人能娶到她。我可再也想不到,我這個牛脾氣的寶貝兒子,會撿著到這麼大的便宜!」 「媽!」趙自耕喊:「別太寵她!她已經把我壓制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了,你再寵她,她就更不像樣了!」 「聽聽!」奶奶又氣又笑。「還說人家壓制你呢,你這是什麼話?當著我的面就要欺侮人!佩吟,」她一個勁兒的拍撫著佩吟的手背。「我告訴你,你別怕自耕,將來他如果敢動你一根汗毛,你告訴我一聲,我會教訓他!」 「完了,」趙自耕躺在沙發裡翻白眼。「我以後的日子大概不會好過了!」 「奶奶,」佩吟仍然跟著纖纖的稱呼喊:「他不會欺侮我的,我還有纖纖幫忙呢!」 「噢,你該改口了!」奶奶說:「你可得叫我一聲媽了!」 佩吟紅了臉,纖纖睜大了眼睛,在一邊又好奇,又興奮,又懷疑的問:「奶奶,以後咱們這該怎麼稱呼呀?我是叫韓老師呢?還是該改口叫一聲『媽』呢!」 佩吟的臉更紅了。正想說什麼,老劉跑進來叫纖纖了,他恭敬的說:「小姐,虞家少爺叫你去看花房呢!」 「噢!」纖纖喜悅的答應了一聲,滿臉的陽光,滿眼睛的幸福,拋下奶奶和佩吟,她一轉身,就像隻小小銀翅蝴蝶一樣,翩然的飛出去了。客廳裡,趙自耕望著纖纖的背影,他怔了怔。忽然從沙發中跳起來,一把拉住佩吟的手,他對奶奶說:「對不起,媽。我想和我的未婚妻單獨談一談!」 「喲!」奶奶笑著叫:「吳媽,你瞧,已經討厭我們啦!」 趙自耕不理母親的調侃,他拉住佩吟的手,把她一直拉進了書房裡,把房門闔上,他立刻把佩吟擁入懷中,深深的吻她。吻完了,他抬起頭來,凝視著她。她羞紅著臉,對他輕聲的埋怨著:「怎麼回事嘛?人家正和你媽談話,你也不分輕重,把我拉進來幹嘛?」 「有事情要審你!」趙自耕說。 「審我?」佩吟愕然的看著他。「你又犯毛病了嗎?你又以為你在法庭上了嗎?我有什麼事要被審的?」 「你看到了,我家正在大興土木。」趙自耕說。 「嗯。」佩吟哼了一聲,心裡有點明白了。 「我們在造一座玻璃花房。」他再說。 「嗯。」她又哼了一聲。 「你當然知道是誰出的主意,是誰在那兒監工,是誰把纖纖弄得神魂顛倒了。」 「嗯。」她再哼了聲,用牙齒輕咬著嘴唇。 「好。」他盯著她。「很久以前,你告訴我,你有一個約會,那約你的男孩子是虞無咎的獨生子,名叫虞頌超。你能不能跟我解釋一下,現在和我女兒在一起的這個虞頌超,和以前約會你的那個虞頌超,是不是同一個人?」 「是的。」她簡短的回答。 「那麼,這是怎麼一筆賬呢?」他又咄咄逼人了。 「你如果不那麼兇,我就告訴你。」她說。「我兇了嗎?」他驚愕的。 「很兇。」她點點頭,「你又兇又辣,你把我當成敵對的那一方的證人,你正在審問我,我不喜歡這種問話方式。」 「哦?」他挑起眉毛。「不要因為你答不出問題,就先給我加罪名。」 「你的每個問題,我都答覆過了。」她說,瞪著他。「不過,我也有問題要問你,」她想了想,說:「很久以前,我告訴你,虞頌超和我有個約會,要陪我去醫院換藥,對不對?」 「對。」他同意的。「約會兩個字,並沒有特別的含意吧?你可以和你的親人有約會,朋友有約會,甚至兄弟姐妹有約會,你昨天還告訴我,你和你的委託人有『約會』。」 「嗯。」這次,輪到他來「嗯」了。 「虞頌超是我最要好的一個同學的弟弟,我認識他已經快十年了,他和我死去的弟弟差不多大,在我心裡,他就像個弟弟,事實上,他也比我小兩歲,這種感情,是不是很自然?」 「嗯。」他又嗯了一聲。 「既然頌超像我弟弟一樣,他陪我去醫院換藥,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他悶聲說。「你約我吃中飯那天,你記得嗎?你相當傲慢,而且是盛氣凌人的。」 「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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