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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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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煙捂著嘴笑了起來。 「其實很簡單!只消在湯裡加一點兒蘇打粉,花一個鐘點的時間就熬成了。」 「好孩子!你是打哪兒學來這麼多訣竅啊?」 紫煙的笑容驀地一收,咬著唇低下頭去,好半天才輕聲回答:「都是我娘教給我的。」 見她神情傷感,老夫人不覺湧起一股關懷。 「你進門好些天了,我都還沒好好問問你的身世。說說看,你家裡究竟是怎麼個情形?」 紫煙的唇咬得更緊,眼圈也紅了。 「紫煙是個苦命的人,出身卑微又不幸,說出來怕污了您的耳朵。」 「你只管說吧。」老夫人堅持著。「我想聽!」 「是!老夫人想聽,那我就說了。我家住南平鄉,當我娘懷我的時候,我爹出遠門做生意去,誰知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所以我根本連爹長得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是我娘一手辛辛苦苦的把我拉拔長大……」 「你爹人不回來,難道連信也不曾捎過一封?」老夫人忍不住打岔。紫煙黯然的搖搖頭。「沒有!他就像斷線的風箏,不見了。」 「那麼你娘也不改嫁,居然為他守一輩子活寡?」 「是啊,守寡不說,還要養活她自己和我。所以她替人家洗衣燒飯,什麼粗活都做,好不容易苦苦撐到我長大,她卻再也撐不住自己,她……」紫煙噙著淚水停了好半晌,幽幽的吐出兩個字:「瘋了。」 老夫人呆望著紫煙,又是驚異,又是疼惜,怎麼也沒想到這麼聰敏的女孩兒,竟有一個失蹤的爹,一個發瘋的娘,和一段如此不堪的身世。 「不過我娘並沒折磨自己太久,又瘋又病的過了一年,她就去了。」紫煙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老天爺垂憐?」 老夫人趕忙將碗筷往幾上一放,執起紫煙的手,慈祥懇切的勸慰:「是的是的,你應當想成是天可憐見,讓你娘早些解脫,少受些苦。至於你呢,你現在咱們柯家,吃穿用度都不必愁,也算是苦盡甘來了。而且你又這麼能幹乖巧,這麼善體人意,叫我是打從心底喜歡,所以你放心吧,往後咱們柯家會好好照顧你的,嗯?」 紫煙怔怔的望著老夫人,臉色忽然一僵,久久才生硬的道謝:「謝……謝謝老夫人。」 這孩子一定是受寵若驚了,也難怪她不習慣,只怕是從前吃了太多苦頭的緣故!老夫人更加憐惜的拍拍紫煙的手背,卻沒看見她的眼底又掠過了那種深不可測的複雜神色。 不管那個糖小姐還是鹽小姐到底來不來,起軒一大早就帶著昨夜寫的信,避出家門去找萬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這件事兒會沒完沒了!」不等起軒把話說完,萬里就嚷了起來:「這次又是什麼?傳信給那個袁樂梅?你讓我證實了我的理論,女人像鴉片沾不得,沾上了就變成她的奴隸!我真想不透,為什麼那麼多男人甘願當奴錄?一個人自由自在的不好嗎?」 他氣急敗壞的走開,又猛然回過身來,上上下下的指著起軒。「看看你!原來生龍活虎的一個人,現在弄得三分不像人,七分不像鬼!你……你簡直就是一頭驢子嘛,一頭鼻子前吊了根紅蘿蔔的笨驢子,傻不愣登的拼命往前趕,為了一根永遠吃不著的紅蘿蔔!」 他哇啦哇啦的罵著,但起軒只是沉默的注視著他,臉上除了絕望,還有受傷。萬里無可奈何的住了嘴,忽然把頭一仰,瞪著天空,喃喃的說:「我具不敢相信!我居然在想怎麼為你抓只鴿子!」 「抓鴿子?」起軒一呆。 「飛鴿傳書你聽過沒有?」萬里沒好氣的。「如果你想再攔一次韓宏達,我敢說這封信的下場是化為一堆灰燼,而袁樂梅連一片灰都不會讀到!」 起軒很認真的想了想,很懷疑、很傍徨,可是也很熱切的問:「但……你會訓練鴿子嗎?」 「我會才有鬼!」萬里氣衝衝的。「我真是交友不慎,陪你奔波、站崗、打架不算,還要為你訓練鴿子!現在你給我聽著,「飛鴿」是不難啦,可要叫它「傳書」,而且還得傳對人,我看少說也要半年工夫!」 「你在尋我開心是不是?」起軒陰鬱的蹙起了眉。「算了,我自己設法!」他一掉頭就要走,被萬里一把扯住。 「如果你不滿意這個法子沒關係,可你也別冤枉我!我楊萬里是什麼人?為了朋友,別說是飛鴿傳書,就是獅子跳火圈我也給你辦到!我是一片認真,實話實說,誰尋你開心了?」 萬里那副焦急、光火的模樣的確不像是開玩笑,起軒不覺軟化了下來。「對不起,我這會兒心亂如麻又心急如焚,你就別跟我計較了吧。」 「不計較?行!」萬里仍餘怒未消。「除非你想得出比飛鴿更適合的傳書人選!」起軒愣愣的望著萬里,驀地靈光一閃,想起前兩回在四安村市集上跟蹤樂梅時,所看見的那個叫做小佩的丫頭。 這天下午,樂梅正獨坐在房中,對著那個白狐繡屏默默發怔時,小佩忽然神神秘秘的跑了進來,好緊張好害怕的說,她幫王媽出門打醬油,在路上碰到兩個好奇怪的人,一個姓楊,一個姓何,他們不但知道她叫小佩,還硬塞了一封信給她。「凶巴巴的那個姓楊,他說這封信要給是舅奶奶看到,我和小姐都會遭殃,挺和氣的那個姓何,他說只要把信藏好,一回家馬上交給小姐,就什麼事兒都不會發生。」小佩大惑不解的:「但他們到底是誰啊?他們……」 「那封信呢?」樂梅迫切的伸出手:「那封信在哪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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