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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你不要被雨鵑暫時的平靜騙住,我知道,她最近心情好,是另有原因。」

  「什麼原因?」

  「你也看到了,你那個弟弟,最近很倒楣!輸了好多錢給鄭老闆和高老闆他們,已經快變成待月樓的散財童子了!只要展夜梟倒楣,雨鵑就會很快樂!但是,她心裡的恨,還是波濤洶湧,不會消失的!」

  「雲翔輸了很多嗎?有多少?」雲飛不能不關心。

  「我不清楚。他每次好像都是贏小的,輸大的!反正是越賭越大就對了!我想,你家有萬貫家財,才不在乎輸錢,可是,那些數字,常常會嚇壞我!人,真不公平,有人一個晚上,千兒八百的輸,有人辛辛苦苦,一輩子都看不到那麼多錢!」

  「他賭那麼大,拿什麼來付呢?我家雖然有錢,什麼開銷都要入帳的,他怎麼報帳呢?」雲飛很驚異。

  「那就是你家的事了!好像他一直在欠帳,畫了好多押!」

  雲飛想想,有些驚心。再看雨鳳,臨風而立,倩影翩翩,實在不想讓雲翔的話題來破壞這種美好的氣氛,就用力的甩甩頭,把雲翔的影子摔走。

  「我們不要管雲翔了,隨他去吧!」他抓住她的手,看進她眼睛深處去。心裡有句話,已經縈繞了好久,不能不說了:「你願不願意離開待月樓?你知道嗎?這種日子對我來說,很痛苦!我每晚看著那些對你垂涎欲滴的男人,心裡七上八下。看著,會慪。不看,好擔心!這種日子,實在是一種煎熬!」

  雨鳳一聽,就激動起來:「說穿了,你就是很在乎我的職業!其實,你和你的家人一樣,對我們這個工作,是心存輕視的!」

  「不是輕視,是心痛!」

  「說得好聽,事實上,還是輕視!如果我是個女大夫什麼的,即使也要和男人打交道,你就不會『心痛』了!」

  「我承認,我確實不舒服!難道,你認為我應該很坦然嗎?當那個高老闆色迷迷的看著你,當許老闆有事沒事,就去拉拉你的小手,當金銀花要你去應酬這桌,應酬那桌,當客人吵著鬧著要你喝酒——你真認為我應該無動於衷嗎?」

  她抬眼,幽幽的看著他。

  「我知道,我和你之間,問題還是很多很多,一樣都沒有解決!基本上,我對展家的排斥,並沒有減輕一絲一毫。我和以前一樣堅決,我不會嫁到展家,去做展家的兒媳婦,我爹在天上看著我呢!既然對未來沒把握,我寧願在待月樓自食其力,不願意被你『金屋藏嬌』,我說得夠明白了嗎?」

  他震動的盯著她,是的,她說得好明白。「金屋藏嬌」對她來說,比唱曲為生,是更大的辱沒,這就是她自幼承繼的「尊嚴」。他還來不及說什麼,雨鳳又正色的,誠摯的說:「不過,讓我鄭重的告訴你,我雖然在那個惡劣的環境裡生存著,我仍然潔身自愛,是清清白白,乾乾淨淨的!」

  雲飛心中猛然抽痛,他著急的把她的手緊緊一握,拉在胸前。激動的說:「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我有懷疑這個,讓我被天打雷劈!」

  她深深的凝視他:「我跟你保證,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嫁給了你,我交給你的,一定是個白璧無瑕的身子!」

  「雨鳳!」他低喊。

  「所以,你不要再挑剔我的職業了,我好無能,除了唱小曲,也不會做別的!」

  「我不說了!我再也不說了,我尊重你的意志!但是,你什麼時候才要嫁我呢?嫁了我,就不算被我『金屋藏嬌』了,是不是?」

  「你身上的傷口已經好了,我們一家五日,心上的傷口都沒好!直到現在,我們每個人都會從惡夢中驚醒,看到我們渾身著火的爹——請你不要勉強我,給我時間去複元。何況,你的爹娘,也沒準備好接受我!我們雙方,都有太多的阻力——如果你願意等我,你就等,如果你不願意等我,你隨時可以娶別人!」

  「你又來了!說這句話,真比拿刀捅我,還讓我痛!」他緊緊的看著她,看得深深切切:「我等!我等!我不再逼你了,能夠有今天,和你這樣愉快的在一起,聽著小三,小四,小五,甚至雨鵑的笑聲——在以前,我連這樣的夢都不敢作!所以,我不該再苛求了,應該全心來珍惜現在所擁有的!」

  雨鳳點頭,兩人都深情的看著對方,他輕輕一拉,她就偎進了他的懷裡。他們就這樣靜靜的站著,聽著風聲,聽著鳥嗚。野地裡有一棵「七裡香」,散發著清幽幽的香氣,空氣裡蕩漾著醉人的秋意,他們不由自主,就覺得醺然如醉了。

  那天,大家都玩得好開心,笑得好過癮,學騎車學得個個興高釆烈。

  學完了騎車,回到蕭家小屋,雨鵑不由分說,就把阿超拉到里間房的通鋪上,忙著幫他上藥。阿超褪下了衣袖,坐在那兒,好不自然,手腳都不知道往那兒放。雨鵑上藥,小三、小四、小五全圍在旁邊幫忙。房間太小,人擠不下,雨鳳和雲飛站在通外間屋的門口,笑嘻嘻的看著這一幕。

  小五不住口的吹著傷口,心痛的喊:「阿超大哥,我幫你吹吹,就不痛了,我知道上藥好痛!」

  「二姐,你給他上什麼藥?」小三問。

  「這個嗎?是上次醫院給小五治燙傷的藥,剩下好多,還沒用完!」

  小四很懷疑,眼睛一瞪:「治燙傷的藥?二姐,你不如拿紅藥水給他擦擦就算了!這燙傷藥可以治傷口嗎?不要越治越糟啊!」

  阿超笑嘻嘻的說:「只要不用毒老鼠的藥,什麼藥都沒關係!其實,我這一點點擦傷,根本就不用上藥,你們實在太小題大作了!」說著,就要穿衣服。

  雨鵑把他的身子,用力拉下來:「你別動,衣服也脫下來,我幫你縫縫!」

  「那怎麼敢當!」

  「什麼敢當不敢當的!說這種見外的話!喂喂,你可不可以不要動,讓我把藥上完呢?」她忽然發現什麼,看著阿超的肩膀:「你肩膀上這個疤是怎麼弄的?不是上次被展夜梟打的,這像是個舊傷痕了!」

  「那個啊?小時候去山裡砍柴,被野狼咬了一口!」阿超毫不在意的說。

  「真的還是假的?」雨鵑瞪大眼睛問。

  「野狼啊?你跟野狼打架嗎?」小三驚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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