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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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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和嘉文鬧彆扭,他是很孩子氣的。」 「和嘉文鬧彆扭!怎麼會呢?」湘怡說,坦白的望著杜沂。「別擔心,爸爸,我和嘉文很好,我今天有些心神不定,是因為收到可欣的信,她和紀遠已經結婚了。」她盯著杜沂的眼睛。「她問起您,爸爸。」 「是麼?」杜沂不安的欠伸著身子,困難的咽下一口飯。「她怎麼說?」 「您要看嗎?」湘怡取出可欣的信,遞了過去。 杜沂匆匆的看了一遍。「問候杜伯伯,假若她願意來我家走走,我想媽媽和我都會很開心的。」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帶給杜沂一陣內心的激蕩。「且讓心香一瓣,寄上我祝福無數!」多年以前,他看過兩句類似的話。是一瓣紅色的茶花,題上的是:「一片殘紅,染上淚痕知幾許!」那是雅真花園的茶花,當他離開沈家到上海去之後,雅真寄來的,沒多久,雅真就和可欣的父親結婚了。 他放下了信紙,湘怡正靜靜的望著他。「你該去看看他們!」他說。 「您呢?」 「我也會去的,等過幾天。」他支吾著,推開飯碗站起身來,湘怡注意到他吃得很少。 「您認為──」湘怡遲疑了一下說:「我該把這消息告訴嘉文嗎?」 杜沂怔了一會兒,回過頭來,他用憐愛的眼光望著湘怡,輕聲的說:「你對嘉文太忍讓了,湘怡。給他開一刀吧,這個毒瘤早就該割掉了。」 湘怡凝視著飯碗,她的思想停頓了幾秒鐘。杜沂也這樣說?這是一天裡的第二次了。或者,她對嘉文確實太縱容了一些,她不該怕這消息帶給嘉文打擊。她思索著,整整一天,都茶飯無心,連那未完工的嬰兒裝,也懶得去拈針動線。是的,杜沂是對的,她應該給嘉文動動手術了。只是,沒有一個醫生,能擔保自己的手術不出毛病! 晚飯之後,嘉文和湘怡回到臥房裡,這兩天,嘉文倒是很守信用,下了班就回家。窗口的鸚鵡,不停的嘁嘁喳喳,啼聲攪亂了一窗月色。嘉文站在鸚鵡籠前面,不住的逗弄著那兩隻鸚鵡,啼聲更急更脆,小小的翅膀扇動著,把月光撲落在窗櫺上。 湘怡不聲不響的走了過去,把可欣的來信送到他的面前。 「什麼東西?」嘉文狐疑的問。 「可欣的信。」 嘉文的臉微微變色,接過信箋,那熟悉的字跡立即引起他本能的顫慄。打開信箋,他看了下去,從頭看到底,卻不知道裡面寫些什麼,再從頭看了一遍,他明白了。那兩個人終於結婚!他覺得渾身痙攣,身不由己的跌坐在一張椅子裡。 湘怡正站在窗前,若無其事的給鸚鵡換食料和清水,聽到椅子的震動聲,她不經意似的回過頭來,輕鬆的問: 「你看完了嗎?」 「唔。」嘉文呻吟了一聲,信紙和花瓣都飄落在地下,他用手蒙住了臉。 「你在幹什麼?」湘怡走到他面前,盯著他問。 「我──我──」嘉文的聲音從掌心中飄出來,帶著深深的顫慄和痛苦:「我──不相信那是真的!」 「什麼東西不是真的?」湘怡繼續盯著他,殘忍的問。 「可欣──和紀遠。」 「可欣和紀遠!這有什麼希奇?他們早就該結婚了。哦,你就為這個而發抖嗎?嘉文!」她抬高了聲音,雙手握著拳,手心裡卻在冒著汗。「你為什麼要娶我?」 「什──什麼?」嘉文迷惘的問,可欣的信和湘怡突如其來的問題把他弄昏了頭,他無法整理自己的思想。 「我問你,」湘怡的聲音提得更高,充滿了挑釁的味道。「你為什麼要娶我?」 「我──我──」嘉文仍然沒弄清楚湘怡在問什麼。 「什麼我我我的?我在問你話,你為什麼娶我?」 「你──幹嘛這樣凶?」嘉文納悶的說,「別擾我,我──我──不舒服,我頭暈。」他閉上眼睛,深陷在自己的哀愁和不幸中。「我──要一杯水。」 「你自己去拿!」湘怡冷冷的說。 「你──今天是怎麼回事?」湘怡反常的態度終於引起他的注意,張開眼睛,他接觸到湘怡燃著火的眼睛,這使他瑟縮了一下。「誰得罪了你?」 「問你自己!」湘怡氣鼓鼓的嚷:「你說你愛我,向我求婚,結果,你把我娶了來,心裡卻一直忘不了唐可欣!既然你愛的是唐可欣,你娶我幹什麼?你根本欺騙我,把我當作可欣的替身,我要這樣的婚姻做什麼?」 她用手去揉眼睛,原準備假裝流淚,嚇嚇嘉文。誰知道一揉之下,卻勾動滿懷的悲痛和傷心,真的眼淚竟滾滾而下,不可遏止。 「你欺騙我,你根本不愛我,這樣子下去,我們還不如離婚,我回我哥哥家去!」她說做就做,一面哭泣著,一面真的打開櫥門,去收拾衣箱。 嘉文跳了起來,忘記了不舒服,也忘記了頭暈,手忙腳亂的抓住湘怡,他口吃的問: 「你──你──你做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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