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曲盈竹 > 愛情抛物線 | 上頁 下頁
三十


  三年來,一講到這個話題,胡晶瑤就馬上閉口不語,這次她勉強說:「你看我們這個樣子,有可能嗎?別白忙了!」

  李曼媛只能急得跺腳,大歎這天造地設的一對為何沒人肯先低頭,搞到如今關係比陌生人還不如,看得旁人替他們難過。

  「我怎麼看,鄧智淵從頭到腳都不如君啟揚。」李曼媛不甘地緊追著問:「你跟他到什麼程度?跟君啟揚又到什麼程度?」

  「八卦!」胡晶瑤白她一眼,出了洗手間。

  早該知道李曼媛會出賣她!他們的交情深厚,什麼話都會傳到他們那兒,這種私密事哪能曝光?

  他們幾個依舊是人們注目的焦點,從校門到體育館,一路受人側目。途中同楝宿舍的樓友、社團女同學都藉故來搭訕。新竹的休閒娛樂不多,生活單調,生面孔容易引人注意;何況他們連人帶校系亮出來,很能端得上檯面,她們見獵心喜也是正常。

  美人練至化境,魅力渾然天成,看似完全不自知,反而更吸引人;美男也是,君啟揚的功力已是更上一層樓了。

  鄧智淵也感受到眼前幾人的威脅性,哪來這一票有頭有臉的T大帥哥?!他越發殷勤地呵護女友,態度讓胡晶瑤如坐針氈,她的笑容都快掛不住了!偏偏她若是露出一丁點兒不耐煩,怕又會讓李曼媛誤以為他們即將分手,又要煽動什麼……

  可能嗎?!等等,她是想到哪兒去了?就算她跟鄧智淵分手又怎樣?都這麼久了,難不成她還期待些什麼?

  那個差勁的傢伙!那痛徹心扉的感覺……

  就算君啟揚回過頭來求她,她也不可能再喜歡他了!而事實上,他連一根眉毛都沒動呢!

  她的桃花運一直不少,正的偏的,從高中到大學,從老師到學生。並非她周旋花叢而忘了君啟揚,是她儘量不去想的,他是她最沉最痛的一段。

  分手那段日子特別難熬。她退出補習班,退出讀書會,徹底消失在他眼前;二年級轉至理組前段班,功課一路扶搖直上,好到蔣俊陽想當她的指導老師,爭取指導她直至參加高三的數學保送甄試。

  在一個放學後的黃昏,蔣俊陽將她叫到無人的辦公室。

  「你可以跟郭老師說,你比較習慣我的教法。」蔣俊陽熱血澎湃地說。

  郭老師是學校安排的指導老師。一直要到上過郭老師的課,她才曉得為什麼人氣第一的蔣俊陽只教後段班。他自己也不服吧?所以她成了個好機會!

  「你是我近年來教過最有潛力的學生,我很希望能繼續教你兩年,你呢?你不喜歡上我的課?」大掌甚至撫上胡晶瑤的手,體溫燙得她立刻縮回。

  後來她匆匆逃離,從此不敢與蔣俊陽獨處,這件事她一直不敢告訴他人。

  誰說只有女人靠美色?有點姿色的男人,不管有意無意,仗著這一號武器更是如虎添翼!蔣俊陽如此,君歐揚亦如是。

  所以她接受了外表平凡的鄧智淵。

  高三甄試的時候她與鄧智淵就認識了。她無意間透露第一志願是清大,鄧智淵竟也填了同樣的志願,憑著這一點,他們愈走愈近。和條件相近的鄧智淵來往,他們的關係清淡如水,與君啟揚驚天動地的那一段完全不同……

  領他們早早去了體育館排隊,胡晶瑤先行離開。鄧智淵纏著她追問:「他們是誰?怎麼我從來沒聽你說過有這些朋友。」

  「以前補習班的同學。」她腳不停步地說。

  「是不是因為今天你跟他們見面,才不要我跟的?」他又問。

  胡晶瑤停下腳步,有些煩躁地說:「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不用拐彎抹角。」

  「他們當中,哪一個是我的情敵?」他還真的問了。

  瞟他一眼,她並不直接回答。「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直覺。」鄧智淵說:「他們的眼神告訴我,我是多餘的,如果我不在,是不是會有什麼精采好戲要上演了?」

  「你想太多了!」她回避他的眼神。

  「你喜歡我嗎?」他冒出一句。

  她頓住,搞不懂他為什麼突然要這麼問。鄧智淵一直聰明地避問這個問題。

  「連喜歡都不肯說?連敷衍我都不願意?」鄧智淵扣緊她說:「你老是這樣,從來不把心事告訴我,連你的行蹤、你的交友狀況也不跟我說。有時候你的事情我還要從別人那裡聽來,常被人當成笑話!這算什麼男女朋友?」

  「我就是這樣,你不是一直很清楚嗎?」她淡淡撇了下嘴角。「我們是男女朋友的事,也是你四處宣傳的,跟我喜不喜歡你,——直是兩回事,不是嗎?」

  「你終於承認……你不喜歡我了?」鄧智淵握拳咬牙。「是不是為了他們,你就決定甩掉我?我不答應!我絕不分手!你休想分手!」

  他歇斯底里地叫囂,在梅竹賽人潮洶湧的校區,已經吸引不少好奇眼光。

  胡晶瑤冷冷地說:

  「無所謂。反正從頭到尾都是你在自導自演,我一句話都沒說過。你干涉男同學接近我,你控制我的行蹤,自稱愛我愛得發狂,我們之間的主導權一直在你手上,你愛怎麼說,愛怎麼做,隨你吧!」

  誰是落花、誰是流水,男女之間永遠輪流扮演。鄧智淵不是不好,她的冷淡也非天生,實在是她對愛情再也難投入;然而愈是這樣,對方反而愈是著迷,這感情的惡性循環,她要到什麼時候才跳得脫呢?

  她是虧欠了鄧智淵,他對她全心全意,她卻不能回報萬分之一。說不出口愛他,那就回避承認不愛他,這是她自認體貼的表現,但他的耐性似乎磨盡,索討愛情的行動愈來愈積極,簡直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廣播呼喚女啦集合,胡晶瑤藉故擺脫他,進了開幕賽的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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