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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那麼他的求婚呢?

  只是為了使一切看起來更逼真吧,他騙她騙得夠徹底的了,自始至終他對她都不曾真心過!

  “曉米?!”蔚伯元見她的臉色極為蒼白,眼中寫滿了歉疚,“其實,靳剛說得對,我害死一個女兒,只為了我的面子,其實一點意義都沒有。”

  所有的思緒、傷感在曉米胸中翻滾,整個身子都是顫抖的,直到小陽往她身上爬時,她才恢復了部分紊亂的神智。

  蔚伯元見她沒反應,以為她的氣仍沒消,又說:“爸老了,也沒有多少時間,我……不想帶著遺憾走完人生。”

  “我……”然而,她虛弱的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對你姊姊的死還耿耿於懷,你是不會原諒我的。”他看了看她,無奈的搖搖頭,轉身想離去。

  曉米喉中一陣哽咽,因為一向高傲獨裁的父親說了“原諒”這兩個字,她開口喊道:“對不起,爸!”

  他停了腳步,緩緩轉過頭來,震驚的握住女兒的手,“剛才……你說什麼?你肯原諒我?”

  “你是我爸爸,一輩子都不會改變,而且媽媽和姊姊在天之靈,也不希望見到我們這樣,對不對?”

  蔚伯元瞬間紅了眼眶,緊握住女兒的手,潸然淚下。

  過往一切對與錯都釋懷了,彼此剩下的只有寬容,感恩和真愛。

  第九章

  十月的陽光依舊燦爛,在微風吹拂下,今天是結婚的好日子。

  證婚禮堂就設在私人別墅的草地上,幾個潔白龐大的賬蓬綴著粉色鮮花,長長的宴會桌上佈滿香檳與美食,無數給予祝福的賓客都到場觀禮。

  這是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結婚場景,每個路過的人都投以豔羨目光,而且不約而同隔著矮籬笆駐足觀看。

  此刻,牧師正為面前的新人證婚。

  牧師問:“靳剛,你是否願意娶邵文琪為妻,不論安樂貧苦或健康衰弱,你都終生愛護她、安慰她、尊重她、保護她、專一於她?”

  “我願意。”穿上燕尾服的靳剛顯得格外的英俊瀟灑,他深情的盯著身邊的美人兒回道。

  當他說出“我願意”三個字時,新娘的臉上綻放著幸福的笑靨。

  牧師又轉向邵文琪問道:“邵文琪,你是否願意嫁給靳剛,不論安樂貧苦或健康衰弱,你都終生愛護他、安慰他,尊重他、保護他、專一於他?”

  “我願意。”她羞怯的點點頭。

  他們的一舉一動,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包括隱身在圍觀人群中的曉米。

  她目光呆滯,卻認出那個新娘,靳剛要娶的正是他的相親對象邵文琪,最終他還是順從他母親的意願,娶了母親為他所挑選的女人,這場景猶如一把利刃,無情的戳進她已經鮮血淋漓的心口。

  牧師繼續說:“這是一對白金戒指,它是圓的,象徵完全與永恆,白金象徵尊貴與堅貞。但願神賜福這對新人,使這對戒指成為他們兩人永恆的信賴與不變的愛之記號,也使他們永不忘記今天所立的誓約,彼此相愛、相親、相屬。”

  曉米根本無法轉開視線,眼睜睜看著靳剛溫柔的執起邵文琪的手,緩緩將戒指套進她的指間,而邵文琪也將手中的戒指套入他的手指。

  儀式結束後,靳剛輕輕掀起邵文琪的面紗,俯首在她的唇落下一吻,甜蜜的一幕引來所有人祝福的掌聲。

  新娘臉上的喜悅成了另一個人的傷痛,曉米的淚水無聲無息的滑下臉頰,她痛苦的閉上眼睛。明知道自己會承受不住,根本就不該來的,只是昨天一切發生得太快,令人難以置信,可是現實一再的告訴她這一切是真的。

  昨天,她帶著小陽跟父親回家,整夜,她獨自在房裡坐到通宵,失眠到天亮,一直想了又想,想了又想……

  他說:我是為了帶你上天堂,自願下地獄的!

  因此她以為,他會把她從黑暗的世界中拖出來,帶到陽光之下;結果他卻親手推她下地獄。

  他說:我對你是認真的,千萬別輕言放棄我!

  因此她以為,他教會她愛情,讓她對愛情重拾信心,他一定也會摯愛不渝;結果他從一開始就背叛了她。

  他說:有我站在你前面,任何問題有我擋著,不會傷害到你。

  因此她以為,她因他而得到救贖:結果他卻給了她致命的一擊!

  所有的結果,只是一個騙局!

  這是……她的愛情?

  這莫非是懲罰?懲罰她當初大言不慚的說——我不希罕愛情!

  她告訴自己該死心了,不要再想他了,偏偏控制不了這重複又重疊的思緒,因為那些記憶是那麼的纏綿悱惻、那麼的刻骨銘心。

  於是,她咬牙忍痛來觀禮,希望藉此斷絕所有的意念,從此將過往拋到腦後。

  然而事實上,她沒有預想中的堅強。

  當一對新人接受祝福之後,在音樂聲中互擁共舞,當他們的腳步移動到矮籬笆前,曉米頓時僵住了。

  她發誓,靠近的刹那間,靳剛是看到她的,然而他看她的眼神是如此陌生,仿佛從不認識她,只是摟著新娘喁喁細語,笑得好溫柔。

  她深吸一口氣,想調整自己的呼吸,可是喉嚨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掐住,根本不能呼吸,在燦爛陽光下天地變得昏暗下清,雙腳不爭氣的發軟。

  這時有人走近,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強抬起頭。心裡又酸又苦又澀,眼淚要強忍著才不至於流下來。

  “你還好吧?蔚小姐。”

  是李執忠,她記得這個人,他來找過靳剛,之前靳剛還說和他一起喝酒。

  她想問:前天晚上你和靳剛在一起喝酒嗎?

  可是理智卻讓她開不了口,蒼白柔弱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然後轉身離去。

  李執忠上前一步,說道:“蔚小姐,靳剛要我告訴你,請你以後不要在他面前出現。”

  不要在他面前出現!

  他就這麼絕情到下能容忍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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