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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只是,如何讓她心甘情願地留下?李嘯得好好想一想。

  讓他分神的事太多了,皇宮內苑的暗潮洶湧,還有他近來發現的種種……

  海晶辰看著一大堆奇形怪狀的西域飾品,卻視而不見;那個長得像阿拉伯人的店東在跟她說話,她聽而不聞。

  擁有李嘯這樣的情人,會是女人的驕傲吧?他不使壞的時候,灑脫不群、外型出眾、行止優雅、文武雙全(聽其他宮女說的啦)、血統高貴,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到。

  但她不是屬於唐朝的人。

  她要的是一個能廝守終身的伴侶,短暫的激情,她敬謝不敏。

  如果她想要一段夏日羅曼史,她在旅途中,機會多得是,何需等到今日?

  在翡冷翠的青石街道上、在安達露西亞的吉他聲中、在地中海的熱風裡、在下雪的瑞士城堡……人在異鄉,要陷入愛河比酒鬼走進酒吧買醉還要容易。和她同行的好朋友之一——單掬雨,在巴黎遇上了一個男人。巴黎耶!多麼的浪漫啊!只是浪漫過了頭,單掬雨被弄大了肚子,那個男的拍拍屁股便不見蹤影。

  到現在,她還清楚地記得單掬雨心碎的樣子。

  如果這就是戀愛的盡頭,還不如不要讓它開始。

  她也和所有的少女一樣,心底流轉著玫瑰色的愛情夢幻,但是,念書的時候,看著早熟的女同學和毛頭小子交往,來得易、去得快,比吃速食面還草率,她又不禁懷疑,那算是「愛情」嗎?

  她再大一些時,那些沖著她是「海氏」總裁的麼妹,為了少奮鬥三十年而來追求她的男生,她更是不放在眼裡,而有些男生真心追求她,她又不來電。

  無妨,她還年輕,不急著讓某個陌生的男人在自己的生命中揮下色彩。

  每個人對「愛情」有不同的詮釋吧?對海晶辰而言,那該是怡人的兩情相悅,交付非君不可的溫馨誠摯,柔如春風……但是她和李嘯,只是獵人和獵物的關係吧?她對這個身份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子而言,除了是一項新鮮有趣的好玩消遣,還有別的嗎?

  還有別的嗎?海晶辰不想探討下去。

  以往她每到一個陌生的國家,可以和當地人交朋友,卻不會牽扯太深。她不會忘記,她終究是要回去屬於她的世界,沒事又何必在唐朝惹一段情孽,把自己的心丟失在這遙遠的時空,日夜思念一個不會再見到的古人……她付不起這個代價。

  半個月了,她想盡辦法,怎麼也查不出她的時光儀在哪兒。李嘯是故意把它藏起來了嗎?為什麼?

  李嘯低柔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貓貓,時間不早了,要回去了。」

  黃昏,斜陽把宏偉的皇宮鍍上一層流金,大唐盛世的氣象直是金光閃閃、瑞氣千條。李嘯和海晶辰兩人並肩沿著東翼宮門外的林蔭大道走回去。

  海晶辰有點腳酸,走得慢了,李嘯放慢了步伐來配合她。

  「十三殿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沒有手錶,她對時間完全沒有概念。他們出來逛了六個小時還是七個小時?

  李嘯看了看西斜的日光和石板地上的影子,答道:「酉時吧!」

  海晶辰從衣袖裡取出一方手絹,展開來看,喃喃地自言自語,「酉時,下午五點到七點……為什麼不用數字來區分時間呢?那不是簡單清楚得多?」

  李嘯探頭一看海晶辰手中的手絹,問道:「這是什麼?」

  「對照表。」她把古人的十二時辰對照現代人的二十四小時抄在手絹上。海晶辰咕噥,「沒有這個,我可搞不清楚什麼時辰等於幾點。你不覺得那些、子、醜、寅、卯、辰、巳、午、未、辛、酉、戍、亥。是很累贅的計時方法嗎?煩死人了,在這種地方待下去,遲早會頭殼壞去。」

  這個時代連紙張也沒有,不是把字刻在竹簡上,就是用毛筆在布帛、羊皮紙上書寫,難怪古人那麼言簡意賅了。想到這些日子來遇到的各種不便,她不禁哀聲歎氣起來。

  再走了十幾步,海晶辰抬起頭。

  李嘯沉默地盯視著她。

  陽光在他寬厚的肩頭閃耀,逆光令他的臉龐成了Ω形的黑色剪影。海晶辰眯眼,把手擋在額前,想要看清李嘯陰影下的表情。

  突然,一陣急遽的馬蹄聲從後面傳來,李嘯突然叫道:「小心!」

  海晶辰被李嘯使勁摟入懷裡,鼻子狠狠地撞上他的胸口。她還未來得及呼痛,李嘯拉著她疾退,海晶辰耳邊只聽得轟隆隆的蹄聲,疾速的氣流和她擦身而過。

  海晶辰捂著吃痛的鼻子,回頭一看,只見十幾騎駿馬在不遠處煞停下來,馬上的人一個個戴著羽帶錦冠,粗壯剽悍。

  為首的一騎掉頭朝海晶辰和李嘯奔馳而來,在他們面前停下。

  李嘯想也沒想,伸手把海晶辰拉到身後,不讓馬上的人看到海晶辰。

  馬上的人涼涼地說:「十三皇弟實在愛玩,怎麼扮起太監來了?」

  李嘯皺眉道:「五皇兄剛才沒看到是皇弟嗎?方才這樣子沖過來,閃躲不及的人只怕要命喪馬蹄下了。」

  海晶辰從李嘯背後探頭出去,仰首打量馬上的人。

  他的眉目有幾分像李嘯,看似比李嘯大上幾歲,俊臉上有股自命不凡的高傲之氣,不像李嘯那樣爽朗和氣。用現代人的用語來說,這傢伙就是很會端架子、很臭屁啦!

  她迎上那人打量她的眼光,直覺地感到此人不懷好意,連忙縮回李嘯高大的身軀後面。

  五皇子李勇嘿嘿一笑,「當然看到了,所以本宮這才要試一下十三皇弟的好身手。下一次,你的運氣未必會那樣好喔!」

  李嘯冷冷的道:「五皇兄放心,哪怕是行刺還是下毒,皇弟沒那麼容易死的。」

  「很好。那就走著瞧。」李勇韁繩一勒,和他的黨羽揚長而去。

  海晶辰皺眉,「什麼嘛!幾乎撞死人,口氣還那麼大!」那個李勇說話的態度,跟她在現代見過的那些自以為有財有勢便可以為所欲為的富家子,完全是一個樣。

  「五皇兄是故意的。」

  「嗄?」

  「五皇兄一心要剷除擋他的路的人。你第一天來時遇見的那名刺客,便是他派來的。」

  「真的?那你為什麼不跟你的皇帝老爸揭發他?」這些日子來,她從宮女們和曹太監口中聽到不少其餘皇子行刺李嘯失敗的事蹟,招招新奇、次次兇險,而這傢伙竟然像沒事人似的,他以為自己是貓兒轉世,有九條命呀?

  說來也奇怪,李世民的兒子們都有一大群跟班,李嘯卻喜歡獨來獨往,兩袖清風。要不是他穿了皇子的服飾,真令人懷疑他是宮裡的一個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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