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曲桐 > 解連環·妲己 | 上頁 下頁 |
| 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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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兄、王兄,香荷說你回來,哪時進港?」小公主蹦蹦跳跳,水藍筒裙在她腳邊飛舞得像彩蝶翩翩。 憫恩睡醒,換衫梳洗罷,便轉出映水樓,直往禦政樓來。 「嘿,小憫恩,愈來愈可愛了。」他一把抱起妹妹,是兄長的寵溺。「小憫恩還是晝夜顛倒?」 「改不過來,我愈晚愈醒,愈早愈昏。」憫恩摟摟兄長,撒嬌。 「那哪天再抓你出海,在海上嘔個大半月,絕對治好你晝夜顛倒的壞習慣。」玄貘捏捏她鼻頭。 「我才不要,十一歲那年被王兄拐上碧眸船,我一上船就吐,吐得我昏天暗地,差點沒穿腸破肚。」 「你膽小鬼。」為她拂去額前髮絲。 「膽小就膽小囉,才不再上船。」憫恩拉拉裙擺。「咦,武二呢?」 「為何獨獨問武二?」玄貘反問。 「我都問啊。」她焦急得俏臉酡紅。「還有武大、武三呢?」 「我讓他們回府去。」 「可是,他們向來不離王兄身旁?」事有奇怪,憫恩再問。 「武二替我擋了一刀,所以我才能保住性命,回來看小憫恩。」 「那武二有沒有事?傷得怎樣?」俏臉慌得像熱鍋螞蟻。 「怎麼不先問問王兄我。」 「王兄,你都好端端站在我眼前,怎會有事?反倒是武二,我先看他去,你跟王父說我吃不下。」 「小憫恩,別撞到王父。」玄貘瞅見王父正進入禦政樓。 「小公主。」香荷追上去。 「王父,兒臣先告退,兒臣還吃不下。」憫恩在錯身時,向王父頷首福身。 「王兒,什麼事急成這樣?」 「王父,我看武二去,他替王兄擋了一刀。」一溜煙,水藍衣裙翩翩,回廊上消失得沒任何蹤影。 「一套龍宴三十六道菜品,再一套鳳筵三十六品珍饈。」 玄貘瞠眼魚貫進出的男僕女侍十六人。玄玥王宮並無太監,宮闈寬嚴並濟,自有一套宮廷侍僕制度。 「還有以蓮花膳為首的九九八十一道美饌。」 「王父,這一百多道菜,我們哪吃得下?」玄貘苦惱,本想有憫恩王妹作陪,小憫恩竟棄他而去。 「吃不完,就賞下去,來人,抬來百花純釀,今晚,我們父子倆,不醉不歸。」 「王父,那事已沒得商量嗎?」玄貘夢魘的開始。 「先挾菜。」徹旻挾了塊玥滿盈香,放入王兒青瓷金碗裡。「有啥事沒得商量?」 「就承繼玄玥大統一事,王父肯定擬了說辭。」玄貘點明,珍饈美饌當前,他食不下嚥。 「被王兒料到。」玄徹旻拉開流蘇寬帶,取出一隻墨漬密麻。「我少說也詳列了上百條。」 玄貘搖頭,苦笑,還真大費周章。 「言露姊姊把玄玥治理得有條不紊,政治清明,玄玥陛下若非她,還會有誰?」 「王兒,你也不差。」一切,他這父親都看在眼裡,與貘兒幹了杯百花純釀。「好酒,好酒,你亦是經國良才,你只是讓你王姊,言露說什麼,你從不反對或另有異議,王父還在想,不讓你承接大統,是不是太委屈王兒?」 「王父,我喜歡現在的安排,玄玥陛下當由王姊。我的性情愛好自由,不受拘束,走遍千海萬洋,看過的地方愈多,就愈感謝王父王姊的盛情厚意,讓我以另一種方式擁有天下,那便是看盡天下。」 「跟為父一樣,都不是最好的治國君主。」玄玥永遠比不上萱兒,他寧可整日圍繞萱兒打轉,也無意在奏摺裡消耗時日。 「我跟王父都很幸運,王姊是我們玄玥王族的最高榮耀,中土或東霖都把女主治國,視若毒水猛獸,古來也聽說只有一個女皇帝,可是,我們玄玥卻不然,王姊就像王祖父,必然會把玄玥帶往另一個盛世。」 「光憑王兒縱論事理的胸襟,為父就不怪你三年多不回家。你啊,害你王母每年灑水節,哭紅雙眼,還硬不讓破浪海軍千里追押你。」 「都是王父、王母疼。」玄貘極討好,他們玄玥王室,大概是古來帝王家的最例外。 「不過,疼歸疼,有一事王兒應知。」 「啥?」玄貘暗驚,不是四兩撥千金給含混過關了嗎?怎麼王父還不罷手。 「十年前,黃嶼宮廷生變,舊王崩逝,幼主繼位,王叔輔政,卻欲染指其王嫂,發生了一連串宮闈慘劇,不離便是那舊王留下的唯一血脈。」 「王父還為此和黃嶼交惡,干戈大動。」 「既然他都到玄玥來了,我們豈有不管之理,王室內廷生變,最傷痛的莫過於至親。」 「所以,王父不適合為君,亦如王兒的不適合為君。」玄貘不時表明立場。 「那貘兒認為女孩家最大的幸福是什麼?」 「嫁得好夫婿,一如王父疼王母,寵得無天無理。」玄貘眨眼,料定王父不會動怒。 「萱兒只是愛胡鬧,貘兒可盡得她真傳。」 「感謝王父也寵孩兒,疼得沒天沒理。」玄貘跪地叩首,這是中土、東霖伏拜君王父母的大禮。 「王兒,你快起,我們不時興這套異國風俗,吃飯喝酒好端端的,你幹嘛跪拜王父我?」 如果三跪九叩,能免去承繼玄玥,玄貘會再多跪身幾次、多叩頭幾個。 「言露畢竟是女孩兒,如果她執意退位,玄玥就是你的。」 「啥?啥?」玄貘瞪大眼睛。「姊姊是為了不離?」 「西島聯盟以秉辰、黃嶼、玄玥三地為大,姑且別論不離在黃嶼的實力,你想想看,三股勢力中有兩地親上加親,怎會不引來猜疑。」 「這是不離該解決的。」 「貘兒確是玄玥家的男兒。」 「那寧可犧牲孩兒幸福,也不讓姊姊為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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