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曲桐 > 解連環·妲己 | 上頁 下頁 |
|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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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能還罰得這麼重?打入大牢一個月咧。」玄貘翻白眼。 「那你和不離一人一半,各十五天。」言露啟口,說得輕鬆。 「武三,你去替不離,我得陪阿菡。」 「是的,主子。」這事當由武三。能替主子受罪,他還覺光榮。 「王弟,你當朕戲言,討價還價?」 「王姊,別氣,別氣嘛。」玄貘已經順沿怒毛走勢,玩心一起,再激得玄言露更怒髮衝冠。「我是捨不得不離,但你就捨得嗎?」 玄言露眼眉揚睇,未失笑顏,卻……焰火吞人。 「陛下,貘貘是讓已銷魂迷壞腦子。」阿菡拖拉玄貘,兩足雲圍霧繞,往垂落的紗幔那兒旋入。 那是東霖人口中傳說的禦風飛行,玄言露險些瞠目結舌。 「稟告陛下,說不得。」武大低首稟言。 「確是說不得。」錯愕盡退,言露眸眼望隨那河裡蛟龍。「來人,傳令下去,等不離離水,就讓他來見朕。」 「陛下,不怪武三失言?」 玄言露揮退其餘人等,此刻,她心裡、眼裡就是不離一人。 河裡那人,側身投來灼熱目光。 阿菡撩起垂幔薄紗,遠望外頭,滿天彩霞,河水瀲灩,美不勝收,究比不上那兩雙眼神,糾纏出的傾天巨浪。 這異國他鄉,比那東霖還親,阿菡她人親土也親。 「待會,你得跟我說說花不離和你王姊的故事。」阿菡望也不望不入眼的思緒,盡消散。 「有這麼好興致,嚼他們舌根。」 「有啊,他們兩人不比尋常。」 「管他們兩個尋不尋常,要說他們,不如來談談我們倆,還有婚事。」他偎過頭來,撒嬌。 「貘貘,你擋住我,還有小聲點,別破壞他們。」阿菡根本就沒聽清楚他咕噥過些什麼。 他的第二次求親,再度無疾而終。 連個影兒都沒有。 「國主、國母……」聲音響遍花瀲王城回廊。 「唉喲。」撞了兩身子手臂,差點脫臼,還大字形僕倒灰白石砌出的甬道。「你、你、你已進宮數年,怎麼宮裡規矩全忘,有什麼事好大聲嚷嚷的?小公主還沒醒,讓你這麼一吵,小公主哪還有好睡眠。」 才黃昏,不到宮門緊閉時間,但由這望去的左側映水樓,窗門緊閉,斷無人聲。 一高一矮的男僕從起身,拍拍衣衫灰塵。 「不,不是,小的沒忘,破浪軍來稟,由黃戍衛兵那剛傳來消息,貘殿下、貘殿下回來了,還有陛下,畫舫已停泊外城,正驅使騰雲排車入內城。」上氣接不去下氣,還喘著,滿頭大汗。 「國主、國母……」還沒聽完,矮胖個頭便拔腿奔去。 「還不曉得是誰忘了宮裡規矩。」高瘦個兒也趕忙狂奔。「國主、國母……」 「貘殿下,回來了。」 一聲疊一聲,飄散。 這偌大王宮,撞碰聲四起。 *** 畫舫臨津,泊靠花瀲外城。 西南向的滄琅運河和西北向的滄溟運河在此交會,坊市雲集,外人不絕,好不繁榮熱鬧。 延往內城的寬闊大道,人車分行,極有便利運輸考量,分為三線,左為人行,中為馬車,右為騰雲排車。 「參見陛下、貘殿下。」一群工匠趕忙放下手邊物事,頷首福身。 阿菡發現玄玥並不時興叩頭跪身伏拜君主的禮儀,最多是,低首福身以表敬重。 「免。」言露啟口。 玄玥陛下重海、重商、重工藝發展,除了朝會大事,更常在工藝部的八大司署內出入,召見以藍染司為首的八位司長議事。 「這就是莞泠兒那時說的騰雲排車,利用外城和內城坡道落差,制車滑行。」很久前,莞泠同玄貘提過的計畫。「她不愧是玄玥一等一的工匠。」 玄玥境內三分之二強山谷丘陵,可利用高低落差,驅使排車。 「有一段時日沒見到她,等芙茜盛會,留她在花瀲多待些時日。這騰雲排車,初時,還得用人力拖拉,花了好幾年才進展成現在利用高低落差。」 工匠聽得感動莫名,心服口服陛下的用心治國,連排車原理都明瞭。 哪還管陛下是男是女,能使國家政治清明、百姓豐衣足食,便是好君主、好陛下,玄玥真有福氣,女主執政,富裕祥和。 「阿菡,你就讓貘王弟好好招待,試試這排車。」玄言露話畢,被攙扶上一旁王家馬車,馬蹄揚塵,後有黃戍衛軍護駕。 「言露姊姊,俊美非凡。」愈來愈喜歡玄玥,是先喜歡上這裡的人,才喜歡這個國家。 「她是擔心不離,猴急得跟什麼似的,就說別罰了,最後心疼的,還不就她自己。不離打入大牢一個月,她也得在花瀲城待一個月,這下子,應鐸花瀲必是輕舟傳書、快馬通信。」 玄玥政務多移往西京應鐸辦理。 花瀲王城尚黃,戍守東都軍士皆衣黃,是以稱這支近萬兵將為黃戍衛軍。 「她是君,君令比山,駟馬難追。」阿菡眼裡所見、心裡所知的玄玥,倒不同東霖皇城,盡是些下三爛的勾當。「陛下終是陛下。」 「所以,沒那性子就別坐那位子。」幸好,玄貘有選擇機會,並非身不由己。 「當真?」阿菡挑眉,哪瞞得了,他的英偉灼爍,他的氣度昂藏,他的論理通透,就無意承繼大統罷了。「你不是被迫,而是自願。」 「我不求天下人皆懂。」玄貘捧起她一雙手。「有你懂我,即可。」 「你們玄玥王家還真特別。」阿菡冷淡性情,逐漸消融。 說到底,她是嫌惡人心暗地裡的無恥下流,才凝寒一身,寡情寡性,嘲諷乖僻。麗京城的夜晚比白天還罪戾,偏巧那些精明算計,全讓她禦風來去,撞見了。 瞅見至惡至邪勾搭,阿菡沒依恃道法耍盡心機玩弄權謀,就緊緊掩閉遠穗樓宮門。她不屑和那些人在同一條烏臭河裡,載浮載沈,若說妖,若說孽,那些衣冠裡的禽獸,比不過隨便一隻阿貓阿狗。 「等你見過我王父王母,你可能會說不出半句話來,保證笑到你捧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牽扶阿菡葇荑,啟開騰雲排車側門,工匠抽開抵住車輪的橫木。 咻……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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