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淺色貓 > 「石」來運轉 | 上頁 下頁 |
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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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拜託,不要妥協……我比大蛙更需要你。」將近六年了,國中到高職以來,她們一直是彼此的精神支柱。 她無法阻止羊咩自願性的改變,面臨羊咩一步步的妥協,她覺得好無力。如今還要看著羊咩拋棄她自己的理想和堅持嗎? 羊咩靜靜地看著她一會兒。「你的肩膀可不可以借我一下?」 蘇黛歎氣後再度躺了下來,羊咩於是將臉湊過去靠著她的肩膀,但也不再說話了。 她感覺得到羊咩的體溫、羊咩的呼吸。 她們兩個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一樣的很早就失去能夠守候著自己的家人;一樣的必須頂住自己的天地;一樣的費盡力氣支撐著自己的信念…… 過去每一次受到挫折,她們都是這樣彼此陪伴的。並不是因為有什麼真正解決不了的困難,只是很需要這樣的體溫、這樣的默默支持。 蘇黛忽然覺得這一張床像單薄的一葉小舟,無法紮根停留。 在這個世界上,她們浮浮沉沉像是永遠找不到可以停泊的河岸。 ……她知道,大蛙絕不是那個可以讓羊咩安靠的港灣。 身旁的羊咩靜靜地,逐漸也就睡去,但她反倒無眠了。 睡了也睡得極不安穩。 蘇黛從夢裡掙扎著醒來,睜開眼的時候還有點茫茫然。 眼前偌大的室內排上一列列的高大書架,偶有幾個人在書架之間走動,卻極為寧靜。 很快地她就意識到自己身在圖書館。 ……是了,她結束了早上的工作,吃過中餐就到學校圖書館來睡午覺。 蘇黛從桌上抬起頭來,伸手揉了揉眼睛,桌面上有一本充當她枕頭的薄書——其實她來圖書館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找這本書。 實在不想承認到底是什麼心態使然,但是她不久之前確實上網查了伍岩筆記本裡的那段英文。 沒想到真被她查到了,那是泰戈爾的詩。 反正今天早打算要來圖書館午睡,順帶找一本詩集也不算麻煩。 蘇黛拿起中英對照的詩集隨意翻了翻,不是很認真的看,她還有一大半心思放在幾天前羊咩借宿的那一個夜晚。 翻不到幾頁,口袋裡調為靜音的手機震動起來。 她取出看了一眼,是法國號打來的。 這傢伙,來電多半是打屁性質居多。蘇黛從容的將書借出,走到圖書館外才回電。 「阿怪,辦什麼大事業,人這麼難找!」法國號劈頭就這麼幾句。 蘇黛也不客氣道:「公子有什麼指教?賺錢的事情可以聊聊,不是的話就免了。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小心我收鐘點費。」 「喂喂,別這麼現實,人生還有一些事情比錢還重要吧?」 「舉個例子,讓我仔細想想。」蘇黛掏出零錢來,邊說邊往販賣機走去。圖書館冷氣這麼強,水分幾乎被吸幹,渴都渴死了。 「比如說,朋友啊。」 「你是說,你?」蘇黛哼哼笑著。 「我是說,大家的羊咩小姐。」 蘇黛揚起眉毛。「開玩笑,她會有什麼小道消息,還需要你告訴我?」 「羊咩我哪敢比您還熟!」法國號說:「但是大蛙先生就不一定了吧?」 他們同為「上流社會」的政治家二代一族,蘇黛倒是很肯定法國號這方面爆料的可靠性。 「大蛙先生幹什麼了,還跟羊咩有關?」 「你沒聽說?大蛙二十五歲尚未婚嫁,他們家有政治婚姻,正好屬意這個小兒子。」 蘇黛停住了腳步。 「不會吧?大蛙上面的兩個哥哥死啦?」 「死是沒死,只不過一個是出櫃的Gay,一個出家當和尚去了。」 蘇黛咕噥道:「說不定那兩位先生發現大千世界的美好,回頭是岸。」 法國號聽了直發笑,但也不忘叮嚀道:「注意一下羊咩。大蛙不是什麼好東西,搞不好哪天要我們的寶貝羊咩當他的情婦。」 「他敢!到時候撂一票人去蓋他布袋!」 狠話宣告完了,兩人的通話告一段落。 蘇黛楞楞的站著,心裡其實還有一些無法消化。 她手裡還握著打算買飲料的硬幣,但站在販賣機前頭,卻完全失去胃口。 「……很難決定要買什麼嗎?」 身後傳來這樣的問話,蘇黛才驚覺自己居然在販賣機前發呆了好長一段時間,趕緊稍稍讓開位置,說: 「抱歉,你先用吧。」 略略向後看去,蘇黛因為看清了身後的男人而挑起眉。 男人很高大,她先看見的其實是他帶了點胡渣的方正下巴。 是伍岩。 這麼一段時間過了,她並不奇怪他們又碰到面。 他看著她說:「我以為你是夜校生。」 「是啊,不過沒有人規定夜校生不可以早上來學校,就好像我們通常也不怎麼反對日校生耽擱得很晚才離開一樣。」 連嘴上都不讓人佔便宜!伍岩很難克制自己不露出一點笑意。 哇,他在笑!蘇黛掩飾著自己的驚奇,她還以為他人如其名,像塊石頭都不會有表情的。 「你不是要買飲料?」 蘇黛習慣性地聳聳肩膀,「現在不想買了。你呢?想喝什麼,我請你。相逢即是有緣嘛。」 伍岩靜了幾秒鐘,「你都是這樣交朋友的?」 蘇黛不太能夠分析這句話的語意是贊許或反對。「閣下有什麼高見?」 伍岩注意到她的防備,只是淡淡地說:「這麼大方,你的朋友一定很多。」 哼哼,幸好他沒有不識相的嘮叨多嘴。 「你想喝什麼?」蘇黛伸手就要往販賣機投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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