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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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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曾來關心的裡長對她提過寄養家庭一事,那時她認為她並不需要那些援助,所以婉拒了對方,但現在細想起來,她除了先將以安暫置寄養家庭外,還有什麼辦法?至少,她得先讓以安有地方住,能繼續讀書,其餘的,再慢慢想辦法。 「徐小姐,以安已經表達了她的想法,你還要考慮什麼?」黎礎又看著那低垂長睫的秀致側顏。 徐晴安靜默半晌後,才站起身來。「黎醫師,謝謝你,欠你的錢恐怕還得要一陣子才能還你,不知道你診所還缺不缺人,我可以去幫忙,先用工資……」 「你怎麼這個時候還在想這件事?」他側過臉看她。「整理簡單的行李,趁你繼父還沒回來前,快離開吧。」 「我知道,可是時間已經很晚了,我想明天再——」 「明天?如果半夜他回來,你以為你還走得了?」他低嗓略提。 「黎醫師,一時間,我沒地方去啊。」她看見了他眼底的不以為然。「之前裡長曾經建議我把以安送去寄養家庭,我想……」 「寄養家庭?」他連著三次打斷她的話,足見這女人惹惱他的本事有多高強。 「你想送她去寄養家庭?」 她怔了怔,不明白他眼底那抹複雜從何而來,片刻,就見他越過她,走到以安身前。「以安,帶你去住我家好不好?」他一把抱起她。 「跟又又住一起?」陳以安對上他柔軟的眼神,見他點頭,又問:「那姐姐也一起去嗎?」 他尚未開口,身後的徐晴安已走近,柔嗓略急:「黎醫師,我們不能再麻煩你了,你——」 「你怕我嗎?」他忽然側首,眸光沉沉。 她愣了下,才緩緩搖頭。他三番兩次出手相助,她感謝都來不及了,只是她不懂,他何以幫得這麼徹底? 「以安,你先去整理東西,衣服、書包這些比較重要的都帶著,我跟你姐姐有話說,等你東西整理好,就搬去我家住。」他放下陳以安,就見她忘了上一刻的恐懼,歡呼了聲,蹦跳著跑進房裡。 他將目光從那小小身影移到徐晴安身上。「我的生父和你繼父一個樣,喝醉了就是打罵老婆小孩。」 聞言,她愣怔住,片刻,她緩緩側身看著那突然道出他家庭背景的男人。如此優秀,看上去專業又意氣風發的外科醫師,也有著和她繼父一樣的爸爸? 「你很困惑吧?困惑我對你們姐妹倆的態度。」他當然知道他強行介入她們的生活很突兀,但他想幫助這對姐妹,他與她們幾度相遇不也是一種緣分? 徐晴安迎視他的凝注。她發現他有著濃密睫毛的眼眸不僅只是美麗,有時更是難以捉摸,就像他這個人。 「我的生父嗜酒如命,醉了就是打我媽、打我和我妹出氣,我媽受不了他的暴行而離開,他也因為心肌梗塞過世,當時,我和小我六歲的妹妹分別被收養。一開始,我會去看我妹,但沒幾次,收養我妹的遠房親戚一聲不響就搬走,我便再也找不到她了。」他眨了下濃睫,那瞬間,深邃的黑眸滑出一道沉沉的孤寂。 「第一次在醫院看見你和以安,隱約感覺不對,以安身上的舊傷更像是在暗示我什麼,那時就留意你們了,想不到會在我的診所再遇上。一次受傷我勉為其難當成意外,第二次受傷我可不認為會再是意外。」他像陷入兒時傷痛的回憶,目光有些幽遠。 「那樣的恐懼,我也曾經歷過,看見你和以安,我總像是看見當年的自己和妹妹。」他指著自己右眉骨上的淺疤。「這是我的生父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跡,我比你幸運的是,我讓一對醫生夫妻收養,才能一路從醫學院畢業到自己出來開業。」 她視線挪到他眉骨,那較他膚色稍白的淺疤上。她一直都知道他有對美麗的眼睛,一張一閉間,那眼皮上的搖線隱隱約約,透著神秘,略揚的眼尾添了些俊魅。 原來那疤痕背後是這樣的故事,原來他也曾有過那樣晦暗的生活,這是他對她們姐妹留心的主要原因吧? 見她直瞅著自己的眉骨,他笑了聲,指尖擦過那道淺疤。「我的底都掀給你看了,你應該不會再困惑,或是覺得我別有企圖吧?」 她搖搖首,眸光柔和,唇畔攜著一抹淺淡彎弧。「只是意外聽到你的過去。」 「因為不希望你把以安送到寄養家庭,所以必須讓你知道我體驗過那種分離的心酸,我一直遺憾著到現在還是沒有我妹妹的消息。」他斂笑,又繼續說:「誰能保證寄養家庭的成員都沒有任何問題?萬一真要對孩子做什麼,你也看不到。」 她垂眸,似乎陷入為難。 他深深的歎息後,又道:「整理一下,暫時搬到我那裡去吧,否則等到明天你繼父回來了,你想走也走不了。」 她長睫眨了下,抿了抿唇。 「怎麼,怕我居心不良?」他趣味地瞅著她。 她看了他一眼,芙頰暈紅著。「不是。」 「這樣吧。你就當是跟我租房子,領了薪水再給我房租就好,平時你照樣做你的事,有空時整理一下屋內的環境。」他看出了她的為難與歉疚,又問:「你會做飯嗎?」 她點點頭。「只是家常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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