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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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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也沒帶健保卡耶,還說她忘了帶錢包。」淑玲露出猶豫的神色。「黎醫師,我們怕她是騙子,哪有人看病什麼都不帶,連地址也不肯寫的。」 「你不是說病人被割傷?傷口總不會是假的吧?!先讓她們進來,其餘的等等再來處理。」他沉聲交代。 看來他的護士們需要再教育,他從來就不認同大醫院那種需要將所有手續都完成後才請醫師看診的作風,有的患者能等,有的病患可等不及。 「喔……」淑玲一臉悻悻然,不大甘願地走出診間,再進來時身後跟了個女人和女童,她一併把只有姓名和生日的空白病歷帶進來,放在黎礎又的桌上。 黎礎又黑眸微眯,看著女人和女童——他果真沒猜錯。 女童濕濕的眼睛看著他,像是認出他似的,雙眼睜得很大,他微微一笑,放柔聲嗓問:「以安嗎?你哪裡受傷?」 「我的手手。」陳以安用右手指著自己的左手臂。在接近手腕處,有一道像被什麼劃傷的傷口,傷口有些長,但看上去不大深,血珠也已凝結在表面。 他將陳以安抱到椅子上,拉來椅子坐在她身側,他輕握她的手臂,傾近面龐,細細察看,而後拿起消毒棉球輕拭傷口。「被什麼東西割到的嗎?」如初步判斷,傷口很淺,並不礙事。 「美工刀。」陳以安軟軟開口,透著委屈。 「是美工刀劃傷的?」他抬首看著站在一旁的女人。 上回只留意到她臉上和身上的顏料,並未對她的身材多留心,依稀記得是纖瘦的,而現在這麼一看,才覺這女人瘦得有些過分了,說好聽是骨感十足,但他更認為那叫營養不良。 徐晴安看起來有些不安,垂著眼睫看著地上。「對,美工刀割到的,因為刀片生銹,我想還是來打個破傷風會比較好。」 「知道生銹,怎麼還讓孩子拿來玩?」他的語氣略有責備。 「放在桌上我沒注意到,她一拿,不小心就劃傷了。」 「有打過疫苗嗎?」他上了藥膏在傷口上。 徐晴安遲疑了會兒,以略帶抱歉的語氣應道:「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清楚。」 他眉略沉,垂眸看了看病歷上的資料。「今年七歲……」他沉吟片刻,側首交代護士準備上針。 「打了針後,注射部位可能會產生紅、腫、疼痛等現象,但會自行緩解,不用太擔心,除非有產生全身性的過敏現象,那就請你儘快再帶她過來。」他低嗓交代著,一面夾起酒精棉球輕擦過陳以安的皮膚。 接過護士遞上的針筒,他輕哄了幾聲,然後將針頭輕推進她的肌肉。「不是地板滑撞破了下巴,就是被桌上生銹的美工刀劃傷——」藥劑施打完畢後,他丟了針筒脫去手套,抬眼看著女人。「陳小姐,你家還真是機關重重。」 徐晴安聞言,微訝地揚睫。「你——」他還認得她們? 從一踏進診間見到面前這男人時,她便想起他是上回在急診室幫以安處理下巴傷口的醫生。 對他印象深刻是因為他有雙很美麗卻異常犀利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一切似的,除此之外,他表示要幫她開證明,讓她上警局備案一事,更讓她記憶深刻。 沒有哪個醫生能一眼看穿那些傷口背後所隱藏的秘密,當然,也或許是不想惹事的心態,所以從未有過哪個醫生會這麼告訴她,唯獨就面前這一個敢這麼做。 黎礎又看著陳以安貼著繃帶的下巴。「陳小姐,你要是想繼續裝作不認識我那也沒關係,我也不再過問你後來帶你妹妹去哪家醫院處理下巴的傷口,只是我要強調的是——」他抬眸,濃墨般的黑眸緊睇著她。「你若有什麼困難,可以開口。」 徐晴安眸光微微閃動,一抹極淡的笑意在唇邊顯現,客氣卻疏離。「謝謝,我們很好。」她走近,伸出手掌握住妹妹的手,向他頷首後,欲走出診間。 她伸出手心時,他注意到了她的手指和掌心上頭都有著像是幹掉的水彩,他眸光下意識往她身上一掃,發現她一頭長髮竟只是用一枝鉛筆繞卷後盤在後頭,她身上那件合身短版的白色襯衫,和米白色及膝魚尾裙,亦同樣染上了幾滴色彩。 兩度見她,身上總沾染著顏料,卻不讓人感覺髒,除去上回頰上那片大面積的紅色讓他感到奇詭之外,這次只是手心和衣物沾染部分顏料的她,渾身上下倒是透著一股乾淨又隨性的文藝氣息,也許是她那不刻意修飾的清秀五官,才讓她有這麼純粹的恬靜氣質。 「對了,請問——」想起什麼,徐晴安在踏出診間時停下腳步。「醫師,我還需要帶她來上藥嗎?」她轉頭看著那坐回桌前,低首書寫的男人。 「傷口沒什麼特別變化的話,可以不用帶她過來了。」他擱下筆,雙手移到鍵盤上。「我開個藥膏,一天擦一次就可以。」 「那……」她欲言又止,以歉疚的眼神直盯著他瞧。 指尖一頓,黎礎又偏過面龐,他看著她,靜待下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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