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喬樵 > 一親紅顏 | 上頁 下頁 |
| 四十五 |
|
|
|
「你知道我不在意這些的。」她微微皺眉。 「當然,不過這可以讓我們好過一些。」他斂了笑容,深思的看著她,「我從來沒看過你這麼輕鬆的模樣,他待你不錯吧?」 「嗯。」她微笑的點頭。 「那就好。」康廣陵終於放下心來,出現一種奇怪的鬆懈感,司徒斌兒還來不及探究他奇怪的情緒,他已經溫暖的握起她的手,「我雖然很惋惜失去了一位紅粉知己,不過我更高興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恭喜你了,斌兒。」 她抬起頭看著他,「你知道的,我很感謝過去的歲月裡有你陪著我。」 康廣陵又恢復他一貫嘻笑、漫不經心的態度,伸手揉揉她的頭,「傻瓜,又不是以後都不會見面了,做什麼說得這麼感傷?」 「但一切都會不一樣了。」這是兩人心照不宣的事實。 他們又說了一會話,當康廣陵要離去時,司徒斌兒真誠的邀請他,「康公子,日後我隨時歡迎你來淩雲山莊作客。」 他笑著回答:「當然,如果他對你不好,我會幫你毒打他一頓,替你出氣。」 他跨上馬背後,凝眸專注的看著她,彷佛想把她永存在腦海中。「保重,斌兒。後會有期了。」 康廣陵策馬遠離,堅定的不再回頭望,讓那以斌兒為中心點的風景逐漸遠去、隱沒,但他心中卻有股說不出的遺憾,充塞著他不敢探究的情緒。 他歎了口氣,就這樣了吧…… 在秦老夫人選定的良辰吉日的這天早上,位於太湖湖畔的司徒家,早有揚雲堂的人前來打理一切,少主娶妻是一件大事,「淩雲」上上下下的人莫不歡欣喜悅。司徒家煥然一新的小屋中,舉目望去皆是大紅的雙喜字,儘管一大早就有川流不息的賀喜人潮,但在揚雲堂的接待指揮下,一切都井然有序。 在司徒斌兒的房中,是股安靜而又警戒的氣氛,彷佛外頭的喧鬧紛擾是另外一個世界。司徒夫人走近坐在鏡盒前梳妝的司徒斌兒,她一身豔紅的新嫁衣更襯出她如凝脂般的雪白肌膚和晶瑩的黑眸,她從鏡中靜靜的回望著母親。 分離太久的母女倆,都不知如何撤走習慣性的冷漠,表示親密,只能保持著客氣的距離,終究無法交心。她曾被母親的冷漠疏離傷透了心而不願愛上任何人,因為她的付出徒然換來暗夜飲泣的淚水,但沒想到最後還是愛上了秦少揚——一個黑眸閃動著蠻橫的溫柔、冷寒的外表下燃燒著熾熱火焰的男人,是他驅走她心靈中的苦澀寒冷。 司徒夫人伸手攏好司徒斌兒垂落的髮絲,心中若有所感。 「恭喜你了,斌兒。」她語出真誠。 「謝謝娘。」絕少聽到母親溫言軟語的司徒斌兒不禁淚眼矇矓,而後起身拜倒在地。「女兒今後無法承歡膝前,還請母親原諒女兒不孝。」 「斌兒……」司徒夫人扶起女兒,深深歎口氣,「我一直都沒有好好待你,實在不敢奢求你的原諒。」 「沒關係的,娘。一切都過去了。」她這淡淡的一笑,意味過去的傷害全都釋懷了。 知道自己不再困於過去的夢魘中,她反而能以一種平靜溫柔的心情和眼光來看待母親,而這全是因為秦少揚的關係。因為他堅定的愛和溫柔,讓她懂得對別人好,她的心不再有所缺憾。 「從今而後你遠嫁至北方,咱們相隔千里,相見不易,娘自忖實在虧欠你太多了,無法償報。」司徒夫人拉起女兒的手,「只希望你的夫君能誠心待你、愛你,憐惜你自小坎坷。祝福你們能永結鴛盟、白頭偕老,娘衷心的希望你能幸福。」 司徒斌兒想起秦少揚的情意綢繆,明眸中柔情百轉。「謝謝娘,這是最好的祝福了。」她緊握母親的手,相對一笑。 吉時已到,司徒斌兒一身耀眼的鳳冠霞帔,在丫鬟的攙扶下,盈盈的拜別母親,同時也向過去道別,知道從今而後再也沒有揮之不去的哀傷。 但當她靜坐在轎中時,回首前塵,心中感傷,淚水還是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滑落,眼淚很快的濕了她的前襟,也將裙褂滴得一點一點的深紅了。 鑼鼓喧天,花嫁隊伍熱鬧迤通的出了蘇州城。她自小熟悉的家鄉景物,在視線中慢慢縮小、遠離,直至再也看不見了。 出城後司徒斌兒就轉乘馬車,一行人繼續北行。 突然,官道上煙塵迷漫,好似有人馬急急奔馳而來,而且聲音越來越近。行伍之間有人因逐漸逼近的馬蹄聲而開始不安、慌亂,疑問的遠眺張望著,但是護衛司徒斌兒北上的龍禁衛們,卻鎮靜、不為所動的高踞馬上。 奔來的三匹快馬行動迅速,轉眼間已來到眼前,其中一名黑衣男子,策馬直往司徒斌兒的馬車沖去,而護駕在旁的龍禁衛竟然乖乖的讓路。 黑衣男子揚起長鞭一卷,把垂下的帷幔扯去,長手一探,將端坐的新娘拉抱上馬,置於身前。 然後馬蹄聲輕響,眨眼間已飄然遠去。 司徒斌兒從驚愕中回過神後,實在很想大笑一場,這種事情怎麼會二度發生在她身上? 「為什麼你的反應總是慢一拍?」脅持她的黑衣人見她沒有反應,開口抱怨。他的聲音低沉,充滿男性的吸引力。 司徒斌兒急急的轉過身子凝眸細看,此人劍眉星眸、英姿俊朗,正是她日夜思念、魂牽夢繫的秦少揚。分隔兩地個把月,她第一次深刻的體會到思念可以使人形銷骨立、黯然神傷。 她歡欣的輕喊一聲,投身至他懷裡。「又是你!你有綁架女人的習慣嗎?」她強迫自己用愉快的聲音說話,怕無法克制的流淚。 「我沒有,」他的聲音滿含笑意,「不過用來對付你似乎很適當。」他無法忍受司徒斌兒離開他太久,所以衝動的策馬南下尋他的愛人,又臨時起意在半途劫走了她,也不管在行禮前相見有何禁忌,他就是想見她。 她掄起拳頭輕搥他的胸膛,抬起小臉質問他道:「你毀了我的婚禮,要怎麼彌補我?」 「沒聽說新郎不可以綁走自己的新娘的。」他輕笑,圈著她的大手收緊,讓她更貼近自己的身體,低低的說道:「如果我說我要用生生世世來補償你,你覺得夠不夠?」 司徒斌兒不禁動容,「我只求你今生今世就好。」 「那不夠,」他深情的吻她,「永遠不夠。」 看見她臉上微帶淚痕,楚楚可憐,他知道她曾觸動了傷心處,不禁擔憂的柔聲問道:「怎麼哭了?」 司徒斌兒伸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頭,微笑道:「很奇怪,再見到我娘,我已經不會那麼悲傷、怨懟了,我想是因為你的關係吧。我感謝你對我的好,讓我能更寬容待人,也能重新愛人。」她的明眸直視著他,輕聲說道:「我愛你。」 兩人相對凝眸,不說一語,而千種情、萬般意,盡在眼波交流處。然後秦少揚低頭吻上她的唇,許下生生世世的盟約。 在他纏綿愛戀的吻中,司徒斌兒知道,她已經尋到她永生的愛戀與幸福。 |
| 學達書庫(xuoda.com) |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