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南儀 > 協奏曲 | 上頁 下頁 |
三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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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任川銘!即使她只遠遠的見過他幾次,她仍能立刻認出那偉岸的身形。 「若曦。」任川銘在她對面坐下,掩飾不住內心的驚喜和愉悅。 「任董事長。」她傲傲頷首,努力平穩有些忐忑的心情。管家在此時端了兩杯茶到他們面前,稍微平緩了她的緊張。 她可以感覺任川銘對她的稱謂有些失望,但他的表情並未顯現出來。 「我聽說了雜誌社前陣子引起的風波。」他溫和地道:「這件事是宛靈的錯。如果她給你帶來了麻煩,我代她向你說聲抱歉」 「沒關係。事情已經過去了。」她回以淺笑。開始仔細地打量起這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呼風喚雨的男人。 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大約六十歲左右,頎長的身材保養得宜,有著一對精明銳利、神采奕奕的眼睛。他穿著一襲灰色的家居服,即使兩鬢已有些斑白,卻更添一股中年男子的魅力,可以想見年輕時必定是個風度翻翩的美男子。 她想她有些瞭解她的母親當年會愛上這個男人的原因了 「殷馗告訴我,你已經知道我是你的……」任川銘頓了下,生平第一次,他發現自己居然也有不知該如何開口的時候 「我知道」她簡潔地回答,決定不再浪費時間,「但我仍然希望由您親口向我證實。」 任川銘注視著她,眼中流露出讚賞的情緒。這女孩兒有著他少見的膽識和幹脆利落的行事作風,真不愧是他任川銘的女兒。 他輕咳了一聲,然後開始敘述他當年和夏念慈的一段情緣,夏若曦靜靜地傾聽著,時而秀眉深鎖,時而陷入沉思。 當他說完之後,兩人之間有了好一會兒的靜默。 「原來如此。」她若有所悟地道。見他不解的表情,她淡淡地解釋,「我從小一直跟著母親在英國生活、受教育。但從我十三歲之後,她每年暑假都會送我回來臺灣學中文。當時我不明白為什麼,現在總算知道原因了」 「我知道這件事令你一時難以接受。」任川銘停了停,才柔聲接道:「當年你母親離開了我,我一直不知道有你的存在,直到這兩年我和她重新取得聯絡……我希望時間還不太晚,你會願意讓我好好補償你和你母親。」 「我不知道。」她咬住下唇,有些遲疑。「在我的成長過程中,我母親從未和我提過你的身份。我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接受這件事。」 「當然。」任川銘可以理解。「這事兒原本該是我親自去找你、向你解釋的,但是這個圈子消息傳得快,我怕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困擾,所以才會先要殷馗去幫我多瞭解你,若不是他,恐怕你今天也不會肯來見我了。」 聽到殷馗的名字,她的心刺痛了一下。她不想談他,還不能,他在她心口烙下的傷口還太新,只要一思及他,仍然令她的胸口一陣抽痛。 「你有一個很出色的乾兒子。」她低語。 「是的。」他的語氣沒有絲毫自誇的成分。「從他十二歲那年開始,我就把他帶在身邊。我器重他,他也尊敬我,不只因為我是他的乾爹,還因為我們對彼此絕對的信任。」 「我很少要求他做什麼,但他卻一直很上進,很努力,並且盡全力達到我所有的要求。就算我有兒子,也不見得能比他出色。」 「這也是你要他娶任小姐的原因?」 「如果他能和宛靈結婚,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不過這是我的私心,我從來不干涉他的私事,畢竟感情無法勉強,我還是希望他能娶自己真正心愛的女人。」 見她默不作聲,任川銘微揚起眉。「怎麼,你和他吵架了?是不是你們發生了什麼誤會」 「不是誤會。」她澀然地答道:「他顯然認為娶了我,將來就能更順利地得到日東集團,因為他知道我是你的……」她沒有說完,但任川銘知道她的意思 「是這樣嗎?」任川銘靠向椅背,沉吟地說:「那根本沒有必要。讓我告訴你,殷馗能在日東集團有今天的成績,憑的是他自己的能力,和任何人無關。如果他需要靠裙帶關係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他早就會娶宛靈了,不是嗎?」 見她愣住,任川銘徐徐地接口,「坦白說,他身邊一直不乏女人圍繞,但他對逢場作戲一向很有分。對他而言,似乎沒有比工作更值得他狂熱的事。」 「直到認識你之後,他似乎有了新的領悟,性情也柔和多了,不再老像個拼命三郎似的。我一直很好奇什麼樣的女孩能夠讓他動心,繼而定下來不再飄泊,見到你,我想我總算知道原因了。」 夏若曦別開頭去,默不作聲。 「過去就算發生再大的事,他一向是氣定神閑冷靜面對,但最近這陣子他卻有些消沉。」任川銘睨著她。「我猜這和你有關。」 她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在頰上投下一圈陰影。「他追求我,完全是為了他自己的野心。」 「這是他親口告訴你的?或者是你根本沒給他解釋的機會,就定了他的罪?」 夏若曦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坐著,將雙手交握在膝上。 自從那天晚上的爭執過後,她便不曾再見過殷馗。他的花依然每天準時送到她的辦公室,卡片上仍然稱呼她是他的天使。但他卻沒有再出現過,就仿佛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 她瞭解他是為了她著想,畢竟一個如此熱情的追求者突然間不再送花,必然會引起其他不必要的揣測。他必定是顧慮到這一點,才打算用循序漸退的方法,不讓他們的「戀情」結束得太過突然。 他連這點都考慮到了。她對自己苦笑著。沒見到他的這段日子裡,她仿佛失去了生恬重心一般,終日過得渾渾噩噩,心裡像有個填不滿的的大洞,似乎連她的靈魂也跟著抽離了她的軀體。 「他呢?」她鼓起勇氣問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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