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喬南儀 > 沙漠玫瑰 | 上頁 下頁 |
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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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總算回來了。」柯其雍朝他露齒一笑,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不早了,我也該走了。」他故意忽視沙漠殺人似的目光,舉起官茉彤的手至唇邊一吻。「晚安,美麗的姑娘。我改天再來看你,嗯?」直到大門闔上的聲音傳來,官茉彤才僵硬地起身,正想繞過沙漠身邊回房裡去,他卻擋住了她的去路。 「不歡迎一下你的丈夫,嗯?」他沉沉地道,聲音裡有著嘲弄的意味。 「我很累了,想休息。相信你也是!」她沒有看他,也沒有移動身子,那平靜的表情令沙漠驀地惱怒了起來。 該死,她還打算和他冷戰多久?這些天來,他一直觀察著她、想看出她是否有願意和解的跡象,然而她卻毫無表示;等到他願意放下身段,提早結束工作返家,卻看見她和柯其雍坐在客廳裡談笑風生。他簡直氣壞了! 他慢慢地讓開身子,她隨即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他盯著她倔強的背影,胸腔中的怒火已蓄滿在爆發邊緣。天殺的,他已經受夠了這種清況! 而他絕不打算讓這種情況繼續下去。 沙漠走出浴室,發現官茉彤已經躺上床,房間裡彌漫著她沐浴後的香氣。 他拉開棉被上床,將雙手枕在腦後。他知道她沒有睡著,因為她的背微微繃著,如雲的長髮披泄在雪白的枕上。他忍住撫摸她的衝動,耐心地等著她開口。 半晌之後,官茉彤轉過身來注視著他,美眸在幽暗的燈光下閃著光。「你今天晚上和溫黛綾在一起,是嗎?」她率先打破沉默的氣氛。 他側過身來看她,微微揚眉。「這是興師問罪嗎,老婆?」 他戲謔的語氣令她頰上泛起紅暈。「我知道我沒有權利過問你的去處,但你至少應該告訴我一聲,我關心你。」 他深沉的眸子凝視著她的雙唇,納悶著在這張細緻美麗如天使般的外表下,哪些話是可信的、哪些又是為了取悅他而假裝? 「沒錯。」他沉默了半晌,才緩緩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那樣的場合,所以不想勉強你去。」 除此之外,他不願承認他的舉動包含有保護性質在裡面。他並不打算讓她成為所有人品頭論足的對象,尤其他瞭解她對那些帶著探詢的目光有多彆扭;再者,只要一想到有別的男人用色迷迷的目光盯著她看,就令他渾身不對勁。 官茉彤垂下視線。他的理由聽起來合情合理,他的表情也十分真誠。這表示……他是在乎她的嗎?即使只有一點點? 「李嫂告訴我,你和溫黛綾原本快訂婚了。」她低聲道。 他再度沉默了下來,而後聳肩。「那已經是過去的事。」 「你應該告訴我。」 「告訴你又如何?你會因此而放棄兩百萬美金、眼睜睜地看著育幼院被夷為平地?」 他嘲弄的表情令她漲紅了臉。「或許。」她避開他的目光,鎮靜地道:「季倫說的沒錯,我沒有必要為了育幼院而勉強自己和你定下這個交易。我並不是神,如果育幼院的命運註定如此,我又有什麼能力改變?」 「你這位青梅竹馬給了你不少意見,嗯?」他慢吞吞地接口道。「除了翁季倫之外,柯其雍顯然也不敵你的魅力。看來我不在的時候,你的生活十分多彩。」 他語氣裡的譏誚之意令她身軀繃緊。「我和其雍是好朋友,就如我和季倫一樣——如果這是你真正想問的。」 見他嗤之以鼻的目光,她倏地坐起身子,眼裡燃起怒氣。噢,天殺的,她才不管他怎麼想。他就和他那頑固的老爸一樣不可理喻! 她昂起下巴。「你愛怎麼想是你的自由,但我有些話非說不可。」 「講指教,沙夫人。」低沉的嗓音隱含嘲諷。 「你是否應該改善和你父親的關係?」她硬聲說道:「你們畢竟是父子,不該再這樣仇視對方下去。」 他的眼睛危險地眯起。「你管得太多了,小妞。」 「再怎麼樣,他都是你的父親……」她還沒說完,他已經倏地翻身下床。他全身上下只穿著一條短褲,赤裸著勁瘦結實的上半身。他的肩膀肌肉因壓抑而賁起,健壯的大腿修長有力,渾身充滿如猛獅般懾人的氣勢和力量。 他將雙臂交握在胸前,那對鷹般銳利的眸子注視著她,令她不由得吞咽了一口。然而她儘量挺直背脊,不在他的目光下退縮。 「你錯了。」他冷冷地道。「我認識他的時間比你久,我很瞭解他對我的觀感,如果你以為憑你就能令我和他前嫌盡釋,來個皆大歡喜的破鏡重圓,那你顯然是太天真了。」 「可是——為什麼?他不可能毫無理由恨你。」她倔強地堅持道。「我知道他既頑固又難以親近,但如果不是你先挑釁他、或做了令他不高興的事,他不會存心和你過不去。」 「在他心目中,他只有一個兒子,就是沙洲!我連沙洲的一根頭髮也不如,他甚至認為我是不該出生的,」他的話從牙縫裡迸出,聲音裡隱含潛藏的克制。「這滿足你的好奇心了嗎?或許你要親耳聽他說出口才肯相信?」 他的喉結滾動,臂膀肌肉僵直,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整個房間回蕩,濁重得幾乎令人難以忍受。她張開嘴巴,卻無法說出任何言語。 「不!」她低喃著,喉嚨緊繃得讓她難以出聲。什麼樣的父親會告訴他的孩子,他的出生是個錯誤!難怪他和父親之間的鴻溝如此之深。想到他獨力背負著這個巨大的包袱和壓抑,她感到胸口一陣撕裂般的痛楚。 「很不幸的是,我和他都無意改變這樣的狀況,恐怕你當不了救世主了,官小姐。」他薄唇抽緊,目中寒意陡起。「如果你還想拿到那兩百萬美金,我建議你最好從現在開始閉上嘴巴,別再插手我的家務事。」 她注視著他陰鬱的眼神,感到心在淌血。天知道她多麼渴望分擔他的苦痛,和他一起面對這一切;然而他根本不需要她。他就和他的名字一樣,他的內心是一片荒蕪的沙漠,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不愛任何人。 「既然我們之間還存在著交易,那麼我有話問你。」她一甩頭,用同樣冰冷的語調迸出聲。「在你爺爺的遺囑中,除了我們的婚姻必須維持五年之外,是否還有其他條件?」 他愣了一下,眸中光芒閃爍。「這是誰告訴你的?」 「誰告訴我並不重要,重點是你沒有權利瞞著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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